流言
南絮本来有些话想说的,但看到千羽靠在云深怀里,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命人把他们带回天阶殿,甚至还让找了大夫随行照顾千羽。
然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从没离开过,只是不舒服两天没出门。王主事曾试探着说,“是否需要传云深过来问话?”她拒绝了,在想到要说什么之前,她还不想见到他。
只是她放过了云深,别人却不见得放过自己。母后的质问第二天早早来了。
“昨日一大早,你便不在宫里,去哪儿了?”
“约了思珞表姐去戒台寺赏花,听说寺里的丁香今年开的格外早。”南絮厌恶说谎,却不得不编了一个理由。
“是吗?”母后看起来并不完全相信,继续问,“赏花,就你们两个吗,可还有其他人?”
南絮不明白母亲的用意,一时不知该回答有其他人还是没有。
“想必肯定还有其他人。昨日去了青松阁,发现你那个叫云深驽伊士毫无影踪,你把他也带去了,是吗?”
南絮一惊,对上母亲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
“母后,昨日来找儿臣有什么事吗?”
“还是之前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王后看了一眼南絮心虚的表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一生和天阶王育有3个子女,南絮是老二,上面有兄长,下面有幼妹,但却奇怪地成为最受宠的那个。
不像身负社稷重担的太子,她一直以来对南絮的期待都很简单:开开心心地长大,然后找个自己真心喜欢也珍爱她的人嫁出去,成为一个优雅高贵的妻子和母亲。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换的,云深他挺好的,而且去年还是格斗第一。别的饲主都巴不得拥有这样的驽伊士呢,怎么会想换出去。”她早就该明白母亲还没有放弃。
王后并不是那种会和子女争执许久的人,几乎从没拿自己的意愿压过南絮。最初她也只是随口一提,但南絮坚决反对的态度超乎预料,加上宫中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她始终觉得云深是个不祥的人,不宜留下,特别是不能放在女儿身边。
“您昨天,不会想趁我不在,直接去青松阁把人带走吧?”南絮回过神来。
“什么带走,说的那么难听。不过是,雪影郡主正好大老远从旧都来了,想见见云深本人。满足她一下怎么了。”
王后用手轻抚着公主的鬓发,声音软了下来,“转眼间,你的成年礼都快过去三年了,母后每次想起来都好像在昨天。那之前你可是皇室孩子里少有的,一直在母后宫里长大的。一个驽伊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等你大婚之后都得抛下。你是知道的,雪影她自幼父母双亡,自己也落下了残疾,难得突然对一个驽伊士这么感兴趣……”
“让她见见没问题,但交换还是——”
王后本以为说到这里,南絮定会心软答应,毕竟她小时候也曾在旧都和雪影做过一段时间的好玩伴。“你以前不是都愿意把玩具让给雪影的嘛?”这个女儿虽然顽劣地近乎散漫,但从来不执着,再好的珍稀宝物都没见怎么留恋。
南絮无言以对,因激动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母亲。
“因为他不是玩具”是决不能说出口的,母亲早早就告诉过自己驽伊士在古语里是“哭泣的玩偶”之意。身边所有人,思珞表姐、雪影郡主、每一场以驽伊士为筹码的宴会,都在宣告着他们就是玩物的事实。
公主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雪影还没回去,暂住在我宫中。不管怎么说,明天带那个驽伊士来见她。”王后不容分说地撂下了这句话。
这时宫人靠近王后耳语,原来是提前去思珞郡主和青松阁处打探的消息到了。王后听完呼吸稍微乱了会,用近乎陌生的眼光看了南絮一眼。
公主明白,谎言都败露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母后没有和她道别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背影。
当天晚上,她终于不得不见云深了。
接到传唤时,云深松了一口气。出逃失败被抓回来,却没受到任何惩罚,这简直让他无所适从。天阶殿没有丝毫变化,虽然他这几天在外经历了许多,但回到这里,就好像那两天都只是虚幻的瞬间。
流言,首先包裹他的,永远是流言。虽然流言的主题在不断变化。
最初,从他踏进天阶殿的第一天起,在夜晚的门廊边,在风声里,总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的主题是他的身世。这些流言如同机灵的老鼠,总是在夜晚出没,到了白天消失无踪。他只能隐约知道,他的父母是从天阶殿逃出去的,而父亲则是“罪孽的后代”。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小子身上岂不是还留着天阶的血?”
“嗯,真算起来,他的祖母不正是当今天阶王的亲姑姑,当年的新月公主?和南絮公主也算有亲缘了。”
到中间,流言变成了预测他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