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好年华与岁月的共体

聊天的嘈杂声惊醒了夏予渺，方时杏眉头紧皱，又因为有旁人在，慢慢舒缓开来。

还未对上那双眸子，常向岸便别开了眼睛，衣袖下的指尖泛白。

沈源觉得方时杏在顾虑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老爷，于是借着尊重女子的名义支开了在场所有人，只留下了祝轻枝。

房门轻轻关上，最后一缕光线缓缓消失，门窗紧闭，屋内阴暗，却足以看见人。

方时杏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松陷下来，示意祝轻枝坐到椅子上。

她没有去管夏予渺因为被吵醒而呓语，只是轻轻地，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注视着祝轻枝。

“祝道士。”

没有后语，似乎是在引出一个话题，等着祝轻枝询问。

祝轻枝也不弯弯绕绕，庄重开口:

“夫人，我们此行之举为除夏府之妖。”

方时杏无论听多少次都熟悉不了这声“夫人”，她的身份。

夏蒋的妻子。

方时杏闭上双眸，再次睁开，眸子深邃，透过了沧海桑田，红唇轻启:

“那您可知，我这屋内有邪物。”

常向岸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远远隔着一扇门，朝屋内望去。

夏予渺突然停住了说话，又慢慢陷入了沉睡。

沈源跟着夏老爷去了别处，常向岸也没有驻留。

方时杏的那句话之后，一切变得死寂。

然后，祝轻枝好像听到了心跳声——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来源于身边的千千万万个生命。

最后汇聚一体，有什么朝气蓬勃的生命，在枯落的秋天绽开了一朵花。

方时杏眼中一闪而过的眷恋，坠在了柔情汪水中。

“我并不是有意隐瞒。”

祝轻枝听她说。

“我只是想说给你听……”

“关于……”

“我的故事。”

——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杏。”

长发女子抚摸着襁褓中的孩子，心中给予了期许与爱意。

“吾女便唤时杏。”

高大魁梧的男子将女子揽入怀，一起抱住了婴儿，喜悦洋溢在脸上。

“哈哈哈！好！好名字！我的孩儿——方时杏！”

他粗糙的手指有着厚茧，这会儿戳在婴儿的脸上，本就娇嫩的皮肤凹陷了一块，婴儿有些要哭闹的趋势。

女子见此，不满的扒开男子的手，哄着怀中的婴儿，又抬头看向男子，道:

“莫要弄哭了我的杏儿。”

眼中爱意丝毫未减。

男子弯着唇点头回应，却又趁女子不注意轻轻捏住了婴儿的脸，憨笑。

眼见女子又要发飙，他后退几步，指责道:

“那也是我的杏儿。”

方时杏没有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成长，有那么一天，她的父亲永远的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尚小，母亲拿着借口搪塞她，以至于后来她知道了人的生死，却不知父亲是如何死的。

无论怎样，她确实没了父亲。

方时杏是生长在山里的孩子，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分娩，她的教育，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大山。

她知字不多，母亲把所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她对于父亲的印象，只有那个高大的身影。

或许少了父亲，也没有什么。

方时杏并不是孤独的，在人迹罕至的长白山中，她有这样一个朋友。

女人牵着方时杏，想要带她去见一个特别的人。

方时杏能隐约感受到这种感情，母亲说，这是喜悦。

大山里来客人了！

“杏儿，这是为娘知音的孩儿。”

女人露出了自男人死后方时杏常见的微笑，但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面前精雕细琢的男孩衣冠整洁，面容严肃。

“名澜故，礼澜故。”

礼澜故是方时杏为数不多见着的外人，即使十分好奇，还是躲在母亲的身后偷偷望着。

女人垂下脑袋，看着方时杏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免露出了烦恼。

她将女孩轻轻往前推，女孩不解抬眸看她，对视的几眼，她好像读懂了她眼里的期待。

自此，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礼澜故不是长白山的人，一年便只能来一次，于是他们约好，每一年山上杏花开了的时候，他便来。

杏子落了，他便走。

方时杏总是很期待每一年的那段时间，总是自己研究各种各样有意思的事，然后带着礼澜故去玩。

礼澜故会带来她从未见过的风筝，带着她在大山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