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与女

“吴天兄弟，吃的可满意？”

“满意，感谢向大哥的招待。”

桌前吴天与村长向树推杯置腹，称兄道弟。一度吴天怀疑是否因为还是不放心他，把他当痴汉，特意把他提一个辈分，好让他不敢下手。

但是你一杯我一杯喝下去，这不交情就深了嘛。

“吴天兄弟，给老哥透露一句话，我也不是对兽神大人不敬，只是我从小就信仰兽神，却从未被兽神大人托梦过，兽神大人真的会托梦吗？”

向树夹杂着热气与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让酒桌的气氛更加旖旎。

滚烫又粗糙的大手搭在吴天的细胳膊上。

吴天也放下了酒杯，啧了一口，抹了下嘴。

“向大哥，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不敢相信，但是你想想，如今的世道有什么变化吗？”

向树眉头紧蹙，思索道。

“是那些穿着奇怪的人？”

“对，这些奇怪的人来自于帕鲁大陆之外，他们来这寻求利益，他们将打破帕鲁世界的平衡。”

“向大哥你要知道，每当帕鲁世界平衡被打破后，兽神的仆人将会游走在这片大陆，来传达兽神的旨意，亘古之前如此，未来也是如此，兽神终将平息这一切，让生的生，死的死，万物终会有序发展。”

“你是说你是兽神的仆人？来传达他的旨意，还有以后世界会不太平？”

吴天盯着向树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倒映着火焰。

向树盯着手中的酒杯，外来客，酒，吴天，火焰，女儿，过去与未来，都交杂在此处。最终，向树一口将其闷下，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那么我女儿要嫁给谁？”

“阿雅要嫁给外来客。”

虽然吴天知道此刻他说的话是带有哄骗性质的，他的最终目的怎么可能是为了与地球人和平相处，而且地球人也不会和帕鲁和平相处，这是两个文明相处中高低有别必然发生的事情，毕竟当年谁会向尼哥们传播文明，而不是去掠夺。

此番与地球人的斗争定会牺牲无数的个人，但是牺牲个人利益换取集体的利益，作为全局统筹者来讲是无可厚非的，尽管有时会被人诟病，但是若能福泽其后辈，也不失为一种补偿。

而知道自己女儿要嫁的是外来客的向树还是失态了。

虽然有预感是如此，但也抱有未曾开口之前的希望。一个老父亲，不能为心爱的女儿择一门可靠的婚事，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是人生的挫败。

“向大哥，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了，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拜访其他的村子，但你们村子却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这并非是我的威胁，也不是兽神的威胁，而是很快你们将要面对的现实，不幸的开始早就在你们的血脉中注定了。”

向树紧紧抓着吴天的手，神情也变得激动。

“这是为什么，我们平静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们与人无争，与世无争，为什么又人祸不能远离我们。

“如果是那群外来客要抢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的族人，那我更不会把阿雅嫁过去，让她当所谓的贡品吗？我们帕鲁人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可能。”

“向大哥，谁也无法阻止时代的浪潮前进，如果你真打算如此，那我佩服你的勇气。面对这十死无生的场面，还能把族人一个个派过去送死，看来我和你观点不和，这生的机会还是给其他的村子吧。”

吴天反手也抓着向树的手，似乎逼迫他说出个答案来。

向树憋的脸色通红，欲言又止。一怒之下说的话和冷静下来的想法发生了冲突，让这个决策了几十年的男人感到憋屈。

男人，总是要学会收回豪言壮语，然后在某天继续说出，再收回，这没有什么可耻的，因为男人的心是星辰大海，如同这海浪一般波涛起伏，既有水满潮涨，也有退潮之时。

“唉。”不闻夜虫鸣，只闻爷叹息。

“阿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她能做点什么呢？”

“吴天兄弟，我的女儿能做点什么呢？”

向树收回了自己的手，给吴天满上一杯酒后，干脆对着壶喝了起来。

这由捣蛋猫身上掉落的红色野莓酿成的果酒不是很好喝，有一股酸味。

【捣蛋猫】它装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其实胆小软弱。如果被捣蛋猫看不起，某种意义上可谓奇耻大辱。

吴天干了眼前的酒杯，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她，是不是你的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被兽神选中，其次她才是你的女儿。”

“至于她能做什么，向大哥，这可能出乎你的想象。”

向树停止了吨吨吨，看向吴天，停顿了下，继续吨吨吨。

“你的女儿是跨越两个世界的钥匙。”

“或者说兽神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