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与被救

马车还在走，天已经黑了，月如霜眼里噙了泪，突然抓住了月如金的手，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妹妹，我知道你主意多，过去是我待你不好，我犯过的错我会一一补偿给你，算我求求你，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

月如金没有动，她在等答复，但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果然，月如玉开口道：“答应她吧，顺带帮一帮的事。”

“你想好了？”月如金在心里问。

“嗯，”月如玉沉声道，“上一辈的恩怨，也确实不能牵扯到她，况且她也从未对我做过分的事。”

月如金低头看向月如霜的手，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我这辈子就算是出家做尼姑，也绝不会嫁。”月如霜坚定的说。

“不后悔？”月如金问。

“不后悔。”

月如金叹了一口气，看向月如霜：“好，我帮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帮你并非是为了你。”

月如霜不太能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妹妹的恩情我记一辈子，哪怕妹妹只是利用我也无妨，只要能让我嫁不出去，我愿意一辈子为妹妹当牛做马。”

月如金听到这里便来了兴趣，直起身子问：“这周念我也早有耳闻，长的丰神俊朗，人品也不错，这些年来也有了些成就，是个未来可期的，无论从哪点来看，都算得上是一位好夫婿，若是能成，这便是天赐良缘，你为何不愿嫁？”

月如霜苦笑了一声，慢慢的瘫了下来。

“母亲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她开口，“天赐良缘，什么才算良缘？那是你情我愿才算良缘，可是妹妹，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的后半生就被困在庭院里，不甘心我只能相夫教子，不甘心我被贤良淑德所束缚......”

她看向月如金，眼神里全是薄凉：“妹妹，你早上不也看到了吗？我母亲，尊贵的江家大小姐，别说安乐郡主，就算是平安公主，我母亲也是能搭得上话的，可就是因为嫁给了父亲，我母亲的身份一降再降，到现在，她安乐郡主都能踩在我母亲头上了，我母亲不憋屈吗？”

月如霜气得手都在抖，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看，连我母亲这般尊贵的身份，都要受这样的气，更何况是我呢？”

月如金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样说，在这样的场景下，好像说什么都是无用。

“妹妹，我自小便聪明，别人两三天才能学会的东西我一日便能懂，可是你要我守在这宅院里，每日不是绣花就是练字，妹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月如霜已经崩溃了，她紧紧蜷缩了起来，却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她呆呆的抬头，对上了月如金坚定的眼睛。

“我帮你。”她说。

月如金回到卧房已经相当疲惫，茉茉贴心的端来了热水，月如金一边泡脚一边复盘。

“你说，四公主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忘记了记住了的，你跟她真没见过面？”月如金问。

月如玉也感到有些奇怪：“在我的印象里，确实没有见过她啊......”

“说不定是你记错了呢。”月如金伸了个懒腰，“好了别想了，明天还要去找你那个姐姐商量怎么才能让她不被嫁出去呢，唉，这一天天的，真累啊。”

月如玉沉默了一下，问道：“你那会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月如金随意的问道。

“你对月如霜说，帮她并非是为了她的那一句。”

月如金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一定很蠢吧，蠢到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却还痴心妄想的想要改变什么。”

月如玉没有搭话，听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实之前呢，我也说服过自己，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的，几千年的封建礼制，怎么可能因为我的几句话而土崩瓦解呢。”

“可我还是忍不住，我总会想，如果她们生在我那个时代，就不该是这样，女子也可以外出谋生，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不想结婚就不结，做一切事的前提是让自己开心，而不是因为别人。”月如金叹了口气。

“我太想帮帮她们了，哪怕只是一两个，只要我能让她们脱离苦海，就够了，你知道我听见月如霜那一席话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如果她生在我那个时代，她可以是职场白领，可以是科研人员，可以是行业翘楚，但唯独不会是现在这样，如同商品一般，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我想救她，是因为在她的背后，站了无数个如她一般的女子，我能救她一个，可是如玉，我救不了所有人。”

月如玉静静的听她说完，月如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低下头笑了笑：“快睡觉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

熄了灯，月如金的呼吸慢慢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