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群架

大概是二十年前，我记得那年夏天很热，知了叫个不停。中考完之后，一整个暑假我都跟着我的大哥项一在外面鬼混，不是去网吧打游戏就是去棋牌室打牌，要么就是跟隔壁村子的人打群架。

我们一大帮人站在一片荒凉的村间小路上，本就狭窄的小路上站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那场面简直酷极了，我的大哥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我站在大哥左手边的位置，相当于“二把手”。

我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看着对面和我们数量相当的队伍，我也丝毫不慌，因为我知道，有我大哥项一在，我们就不会输。

在打架之前，双方的领头人都会先客套地聊两句，看看能不能把矛盾化解开。

毕竟这架也不是无缘无故要打的，通常是由于一些小事造成的，比如：张三抢了李四的女朋友，王五在陈六的跟前吐了口痰等等。反正原因五花八门，什么样的奇葩事都有。

如果能把问题说开了，那当然最好，如果说不开，那就直接打一架，输的那一方给赢的那一方道歉。

头顶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我觉得我的头顶都快被它烤冒烟了，才出门一会，我就口渴了，我现在只希望快点打完架，然后和大哥他们去路边摊喝冰镇啤酒吃烧烤，那才叫一个惬意！

啧，有点扯远了。

随着大哥的一声令下，双方的人都冲上前去，有家伙的就掏出家伙打，没有家伙的就赤手空拳地打，我呢，就在后边捡漏。

对方的人被我们的人打趴下了，我就上前去踹两脚，补两拳。

一番下来，我也是大汗淋漓，身上穿的盗版Nike都被汗水浸湿了。

才不过一会，对方的人就全都倒下了，我大哥也把对方的大哥打趴了。

“走，喝酒去！”大哥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说道。

“吼——”

“大哥真厉害！”

我们一片欢呼，顶着炎炎夏日走着去镇上的小饭馆里喝酒。

我和大哥走在前面，一群小弟跟在后面，每每有人经过，都会看我们一眼，然后回过头去。

我把自己想象成大胜归来的将军，吹着口哨，走着四方步，两只胳膊胡乱晃荡着，当时觉得自己神气极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活像个二溜子。

大哥是我亲大哥，他比我大两岁，从小到大一直护着我，宠着我。他呢，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学校里的霸王，我呢，仗着有大哥的庇护，狐假虎威，在学校里也是一个小霸王，走到哪里，别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一直没挨过欺负。

大哥虽然打架是一把好手，但是学习不行，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继续上了，平时，就打打零工，帮父母干些农活。

虽然大哥不爱学习，但是他一直督促我好好学习，让我一定要考上高中，再接着考个大学，给家里争光，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不禁在心里腹诽：高中哪是那么好考的呀。

要知道，当时乡镇的教育资源落后，每年考上高中的人数屈指可数。

不过，初三一整年，在大哥的“棍棒”教育下，我还真考上高中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和大哥双双拥抱在一起，一阵欢呼，大哥显然比我还高兴，打电话给他的好兄弟们，说是晚上要给我好好庆祝一番。

当天晚上，他们轮番敬我酒，我喝了一杯又一杯，醉得不清，到最后，还是大哥背我回去的。

我记得当时虽然我喝醉了，但还是有些意识的。

大哥背着我走在田间小路上，当时已经很晚了，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趴在大哥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走路时的呼吸声，知了还是叫个不停，不过，晚上的气温倒是没那么高了，凉快的很，一阵风吹来，把我身上的酒气吹去了不少。

“项皓。”大哥一直都叫我全名，不像村里其他兄弟一样叫我“小皓”“二弟”之类的。

“嗯？”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大哥叫我了。

“你到城里上学后，要好好学习，别像现在这样高调，你上小学和初中时有大哥护着你，上了高中，可没人护着你……”

大哥难得说了那么多话，像个老妈子似的，不过到后来，我的头越来越昏，就睡着了，大哥说的话我也没听进去，我以为，凭我的实力，没有大哥，一样也可以把他们打趴下。

不过，我还是高估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