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弟重逢

她的额头猛烈撞上一个坚硬如水泥的胸膛。士兵的步伐本会将她撞倒，但他及时抓住她的胳膊，使他们俩站稳。

“抱歉……” 露娜抬起头，直视着他像无底大海般漆黑冰冷的眼睛。 吉迪恩·夏普。

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剖开，一层层剥离她伪装的女孩形象。就像刀子割开苹果坚硬的表皮，想要触碰到柔软易碎的内部果肉。 露娜的胃翻腾起来。她猛拉出自己的胳膊，踉跄向后，心跳加速。眼前这位鲜血护卫队的队长，将比任何士兵都送了更多女巫走向死亡，他先是惊讶，然后表情变暗，令人难以捉摸。

露娜暗骂自己。作为“绯红飞蛾”，她本该惧怕这个怪物。但作为她扮演的露娜·温特斯——一个愚蠢、肤浅的继承人，她却完全不会在意。

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吉迪恩的目光就迅速扫视了她一遍。他专注的视线就像瞄准她心口的步枪，让她心跳加速，呼吸都停滞了。 露娜是一只鹿，他是猎人。他审视着她，注意着她的每一个细节和缺陷，试图判断她是否值得追捕。

一秒后，他皱眉移开了视线。

显然，她不值得。

“温特斯女士，我向你道歉。”

吉迪安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肩膀，被突然从壁龛里走出来的兄弟亚历克斯的举动吸引住了。看到亚历克斯，他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吉迪恩绕过露恩，仿佛她不仅令人失望，而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亚历克斯，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安。”

“什么？哦。” 亚历克斯摇摇头，“没什么。一定是灯光太糟糕了。”他示意墙上闪烁的煤气灯。

吉迪恩怀疑地歪了歪头。

亚历克斯迅速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晚。”

这两兄弟就像彼此的镜像，却完全相反。他们都有着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容：坚毅的下巴，突出的眉毛。但亚历克斯像夏日一样温暖灿烂，吉迪恩则像一个封闭黑暗的无窗房间。

这两兄弟也是夏普夫妇的儿子，夏普夫妇是一对从女巫统治时期开始以裁缝身份默默无闻的情人。当他们的作品引起姐妹女王的注意后，亚历克斯和吉迪恩的父母被蔷薇血家族招募成为皇室裁缝，短暂地声名鹊起。就在那一年，他们都在革命前夕去世了。

在时尚圈里，只要有人提起裁缝夫妇的名字，人们仍然会肃然起敬地保持沉默。

“那么？” 亚历克斯的声音有点紧张，“你的猎捕成功了吗？”

吉迪恩叹了口气，粗鲁地用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尽管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件，但还是的。我们已经将女巫控制住了。”

他说的肯定是塞拉芬娜。

露娜想起散落在泥泞中的破衣服，她的伪装差点脱落。他和其他人扒掉那个女人的衣服时，有没有嘲笑过她？她想到塞拉芬娜门上涂抹的红色 X 形标记，知道是谁的血染上了那里。

就像一只摆脱了猎手恐惧的鹿，露娜努力发声，在说话前平息了心中的仇恨。

“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件？”

吉迪恩瞥了她一眼，似乎惊讶她还站在那里。

他停顿了一下，重新审视着她。

这次，露娜也看着他，让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他合身的红色制服暗示着他下面是一个坚韧、高效的身体。没有柔软，没有温暖，只有坚韧的肌肉和力量，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他有一张强硬、残酷的嘴，黑色头发仍因雨水或淋浴而湿漉漉的。虽然他追捕塞拉芬娜肯定跟自己一样疲惫不堪，但他站在她面前，从腰间的枪到靴子上黄铜的扣环，都显得干净利落，让露娜不禁怀疑他是否像父母当年为女王缝制精致服装一样，用同样的精准手法擦去了血迹。

他身上唯一不整齐的就是他的右手关节。它们红肿发白，像是砸了什么东西。

或者什么人。

露娜的血液在她皮肤下燃烧。担心他会看到她眼中的愤怒，她透过睫毛看着他，知道这种眼神对其他年轻男人会产生什么影响。

“我真希望你在这……事件中没有受伤？”

就在他准备回答她的时候，中场休息的钟声突然响起，把他截断了。

他们三个人都看到大厅周围发生了变化。没有了社交人群，它的空旷显得格外巨大。头顶的吊灯突然显得太大太亮，彩绘的天花板比他们微不足道的身份更加辉煌。

领座开始熄灭煤气灯，恼火地向他们投来目光。礼堂门外，乐队开始演奏。

吉迪恩领悟了暗示，开始远离他的兄弟。“我明天晚上预定了拳击场。想来几轮吗？”

亚历克斯点点头。“当然，那很好。”

转身之前，吉迪恩从亚历克斯瞟向露娜，再到他们走出的小壁龛。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