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脆弱

许愿被安全送到楼下，两人却被瘫倒在楼梯口的男人吸引了目光，许愿远远望着却一眼认出了。

她拦住祁畔，语气有些慌乱：“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显然，她不愿意让别人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谁能料到，男人突然疯了似的爬起来，往两人的方向冲过来，手中还握着半瓶没喝完的酒，祁畔见状迅速把许愿拉向自己的身后护住她。

男人嘴里吼叫着，像极了路边撒泼的野狗，用手指着许愿：“许愿！你回来了，老子问你，你跑哪儿去了？”

是许协军。

许愿身体颤抖，生理反应撒不了谎，她是惧怕面前这个男人的，但却强装镇定：“爸...我兼职去了，你喝多了...赶紧回家吧。”

许协军拎着酒瓶子，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脸上还有被殴打过的痕迹，许愿也大概能猜到他发生了些什么。

祁畔没有松手，反而紧紧握着许愿的手腕，跟许协军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是谁？好啊你许愿！学会早恋了是吧？你跟你妈一个德行，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脸色狰狞，嘴里满是污秽，说完就朝许愿的方向走来。

伸出手的下一秒却被祁畔狠狠拽住，面前的少年卯足了劲，力道收紧，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了，许协军吃痛地喊叫着，甚至想用脚去踹祁畔。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祁畔的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用力地往许协军的膝盖踹了一脚，模样像是失了理智，力道极重，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碰撞声。

毕竟是一个喝多了的醉汉，根本不是祁畔的对手，见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只能试探地对着许愿示弱求饶：“许愿，爸爸错了，你让他松开爸爸，爸爸好疼啊，可能骨折了。”

许愿咬牙努力克制住情绪，她清楚许协军只是在卖惨，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见许愿久久不说话，他倒是一刻也装不下去了，真是个混蛋，咆哮说：“钥匙呢？把钥匙给我，你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你马上给我滚！”

说完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上前来，祁畔拽住他的手腕更加用力的遏着他，脸上没半点表情，眸色黑得纯粹，带着戾气，按捺着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你这只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许协军脸色铁青，狰狞发狠地冲着祁畔，还想趁机钻空子去踹他：“你算哪根葱？我的家务事用你管？”

这一刻，他所有的好心情随之消失殆尽。

“好啊，我管不了，让警察来管，我倒要看看家暴能判你几年？”他声音沉沉的，带着不悦，一只手死死用力捏着他，说完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打110。

这回许协军倒是慌了，眼神乱瞥，恶狠狠瞪着许愿，仿佛这个孩子是他的仇人。

“还不滚吗？”

见祁畔真的要报警，他赶紧甩开酒瓶，用另一只手扶持着狠狠扯回自己的手，用力地跑远了。

许愿脸颊有热泪划过，她脸色沉沉地看着面前这个一次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中的男人。

她真的还不清了。

等巷子里彻底消停后，祁畔才回过头看向许愿，女孩眼眶通红，莹莹挂着泪珠，眼神却还在狠狠瞪着许协军消失的方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倔强，愤怒，和不甘。

“许愿，好好过。”他再一次叫出她的名字，许愿下意识抬眼看了他，昏暗的光线拢着他挺拔的身影，像是给他镀上了金边。

是啊，如果没有曹艳芬，没有许协军，她能好好过的。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处在深渊了，好不容易见到阳光，又被人推向更深的泥潭。

“祁畔，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她强忍眼泪，只觉得太难受了，但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终究还是做不到，泪珠像断了线的串珠一般，扑簌簌地往下掉，沿着面颊滴滴往下淌。

“以后把你这些感谢的话收回去”说罢，他掏出裤兜里的烟，像是想把这一天的坏心情全都点燃。“上楼吧，我看着你上去我就走。”

许愿抬手擦了眼泪，点点头径直上了楼道，楼道里的灯是昏暗的，她很怕黑，但此刻愤怒和委屈冲上脑门，倒也不觉得害怕了。

房门被打开，里面像是早已没有了人的生活气息，那些虚伪的，肮脏的，自私的...通通在她心底里挥之不去，这是她痛苦的根源。

许愿没开灯，眼里的光波潋滟动荡，带着拼命活着的灵魂，仿佛已经遍体鳞伤，灵魂强撑着肉体，支撑她顽强不屈地行走在着人世间。

但她似乎熬不下去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捂着双眸，狠狠流出眼泪，女孩的哭泣声久久未停。

祁畔呼出一口烟，昏暗的破旧灯泡，男人站在奄奄的门外，他的心，仿佛伴随着女孩的眼泪一并融化了。

像是两个拼命生存的人，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