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罪之人

又是久违的假期，不知不觉里已经过去了好多时间。

刘紫茗先生难得白天出来，风悠扬的飘过冬天的街道里，我们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们俩都是没什么活力的人，一言不发的静静走着。

关于刘紫茗先生以前的事，因为各种原因，我或多或少的还有些在意，但他似乎已经忘记那天医院里说起的那些事。

踩着无聊的冬天，我们最终还是调转了头回去。

刘紫茗先生似乎是个感觉不到无聊的人，他即使到了家中，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翻看着那些在沾满灰的书架上的书本。

“刘先生，你不无聊吗？”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无趣，悲伤，厌恶，恶心，这些短短的词语变成绳子，捆住孤独待在上海的我。

“小云，我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再说本就是该死的人，一个活着的人所能感到的快乐不是我配拥有的，就这样，挺好的。”

刘紫茗先生最近似乎也有了心事，为的是那封晚来的信，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还是难以忘怀的往事呢？

他抬起那本少年维特的烦恼，一页页的翻着，过了一会又把那旧书签卡在中间，合上了书，望向我。

“你想想听听之前那个故事吗？”

“当然。”

刘紫茗先生一如既往的先点起了烟，仿佛像读着书本里的故事一样没有感情的说着。

“对于他们惊鸿一瞥的初见，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意识到，我仍对杨月有着疯狂的爱意。

那时的我也同样没有意识到，李凌来找我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了许多，我只是感觉很开心，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都陪在身边，我们一起干了好多事。

在松软的沙滩上跳来跳去，直到海浪没过膝盖，在安静的的石桥上，含着冰棒，把手探进冰凉的河流。

那些无聊的事，常常会浪费掉我们一整天的时间，那个夏天所被轻松度过的时间，比往后这十几年来都更令人印象深刻。”

刘紫茗先生思索许久，像是已经置身于那难以忘怀的过去。

这个故事的第二段极其简短，那支烟燃到底了，突感疼痛的刘紫茗先生把它甩到地上，便没有在继续下去。

刘紫茗先生咳嗽着，最近似乎比之前还严重些了，每次咳嗽完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脸更加苍白，有时也会见到一片鲜红。

刘紫茗先生像是有些无助的看着天花板，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小云，我这人过完今天没有明天，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期盼的。”

“别这么说，你也还年轻。”

“我不是那个意思，虽说我从不积极接受治疗，但让我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去死了，我也不愿意，只是有些东西以我余下的生命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托付给你了。”

刘紫茗先生认真的说。

“刘先生有什么是要托付给我的，我尽量尽我所能。”

“妹妹。”

“什么妹妹？”

“我妹妹。”

“刘晓竹小姐吗？”

“嗯。”

“啊？”

“你没听错。”

“如果我没记错，刘晓竹小姐应该比我大好几岁。”

“对。”

“她而且她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

“是。”

“那为什么说托付给我这样的话。”

“说起来也怪我，我害了太多身边的人了，她也是其中之一。”

刘紫茗先生说着，把头转向书房里唯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合照，上边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少女。

“她过得太压抑了，心底对爱情也没什么渴望了，虽然说这也不完全是什么坏事，但身为一个哥哥，我还是希望她别像我一样。”

“有道理，不过我又能做到什么呢？”

“小云，你身上有种最难以保留的品质，忠贞。”

“是吗？”

“人类不是鸳鸯，不需要忠贞不渝，但像鸳鸯一样的人还是能够羡煞旁人的，小云，你身上一直有着让我羡慕的东西，像他一样，所以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就算这么说，可我又该怎么做呢？”

“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记住这个约定，就好。”

刘紫茗先生说了很多奇怪难懂的话，说完他像是忙碌了许久，疲倦的爬倒下去。

我去确认过，他并不是昏倒了。

不知道又是多久过去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越来越煎熬。

繁华簇拥着春天，我一遍遍的翻看那本日记，像阅读一本书一样，一遍一遍，回味无穷，随后瘫软的卧倒在床头。

已经在不知不觉的中虚度了许久，寒冷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消散，开始变得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