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
念,他们教他守护城民,教他责任和担当,也教他作一个善良的人。
所以岐山玉一直认为,他的出生夺走了长老们的性命,那么完成他们的遗志,护好这些浊气便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与柳江池相比,从未与外人接触过的岐山玉就像一张白纸,一道小学数学题,无需费心便能解读。
正因为太简单,柳江池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随时都能离开这里?”
为了不秋城里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他甘愿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留了一千年?
岐山玉回她:“嗯。”
柳江池觉得被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
她重新环视这方空间,头一回看懂了这里。
这里唯一的金色,她身上的保护与温暖,全都是他这无数个日夜里积累的功德。
百万个日夜里,他独自一人,在无边无际的污浊恶念中坚守责任。
便是其中百万分之一的艰辛,也足以感动柳江池了。
“长老们把你教的很好。”
甚至好过头了。
“岐山玉,你知道为什么长老们会把开阵的权利给你吗?”
“你可是阵眼啊。”
阵眼是一阵之本,不可损毁,不能离开,这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
哪有为什么?开阵之力他生来就有啊。
岐山玉有点懵:“或许是因为我永远都在?”
“恰恰相反,你长久地承纳这么多浊气,总有毁坏的一天。天芒剑、城主印,哪一个都比你留得久。”
过往的回忆纷至沓来,柳江池对他,也是对过去的自己说道:
“岐山玉,长老们从未希望你留下,他们不想你毁在这里,想让你往前走。”
小舅舅死后,柳江池有一个月没有上学,直到有一天,有个陌生人找到她。
原来小舅舅最后住院之前就把她的学费生活费都安排好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真正爱她的人,是会担心她,牵挂她,为她的将来考虑的。
她明白得太晚,但是他还来得及。
柳江池眼眶酸涩,温声说道:
“岐山玉,长老们是爱你的。”
她的话语带起了一股既悲伤又滚烫的情绪,将岐山玉塞得满满当当。他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被撑胀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感受到的最陌生,最强大,也是最温柔的力量。
岐山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着急地前进两步,看着柳江池,眼珠来来回回地动。
“是吗?”
既是疑问,也是求助。
“是的。”
柳江池直接走过去用双手将他环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啪嗒,啪嗒。
有节律的拍打逐渐平复了两颗躁动的心。
“长老们以为你坚持不住的时候便会离开,但你不仅完成了,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期望。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岐山玉突然觉得有点委屈,闷声“嗯”了一下。
柳江池放开他,岐山玉还半低着头,情绪不高。
她继续说道:“浊气本就是众生的东西,不属于你,是时候还给他们了。”
“而且就算你不放手,外面的人打破壁垒,你也会破碎吧?到时候浊气还是会蔓延全城。”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声声劝说之下,岐山玉重新抬起头:“我可以答应,可你想要的还是很难。”
大阵起于天芒剑灵,也是白玉仙宗的一次尝试。
因为他们发现灵气和魔气就是助长浊气的养料。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灵气和魔气出了问题。
所以他们创造了这座大阵,建立了不秋城,隔绝所有人的灵气和魔气。
事实证明,猜想是正确的。
千年来,所有进来的人都有心魔,有浊气,但只要不接触修炼,心魔就会停滞不前。
可白玉仙宗耗尽全宗之力,直至没落隐遁,也只做到了储存浊气,无论如何都无法化解,更别谈解除心魔。
不秋城是他们诸多试验中最成功,也是最失败的产物。
岐山玉交代完原委,无奈地说道:
“想要让所有人安全,除非我打开大阵之后,浊气能缓慢地回归每个人体内。”
“还有,必须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吸纳灵气。”
柳江池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两道难题一个比一个严苛。
浊气积蓄了这么久,一旦开阵,必然就像开闸泄洪一样,趋势汹汹,难以抵挡。
不秋城里的人想出去就是为了修炼,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