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放不了手
绪将要到顶点。
恰好,车停在广安大桥,也在此时,无垠的天空闪现烟花,徐徐展开,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重叠光影明了又暗下,再又亮起。
如此反复。
虚幻光影交织下,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眼底噙着浓稠的暗色。
烟花一片璀璨中,程以棠的唇瓣慢慢翕动,“简予深…”
她刚刚出声,简予深余光扫到两辆车停靠不远处,眸光迟滞了一瞬,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撕裂,疼得发懵。
终于弄懂这一天的不安,心慌来自哪里。
他冷硬打断,“别说了,回家。”
“简予深。”
胳膊被一股力量扯住,她整个人被他强按他胸口,继而一道极为强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劝你最好安静!”
挡板升起,隔绝了光亮也隔绝了声音。
只剩下他们两个。
简予深将人压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也勒得她吐气不均,呼吸间,他身上的气息既逼人又冷冽。
“简予深,”程以棠轻拍了拍他,“你乖啊。”
似乎察觉禁锢太紧,简予深松了些力度,喉间沙哑,语调里全是恳求。
“糖糖,别说,什么都别说。”
“要说的,”程以棠压抑的把最后几个字慢慢倾出,“简予深,我们到这。”
“不可能!”
这对简予深来说跟挑断筋脉没什么区别,他重重地抵着她的额头,发狠道:“程以棠,我跟你说过,就算闭着眼也得把这辈子过完!”
声音很大,几乎是怒吼,带着风雨骤来的愠怒。
程以棠垂下眼眸,细细摩挲着他虎口那条疤痕,“你知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什么吗?”
简予深缄默,眼眶猩红地望着窗外。
“是没能好好陪两个妈妈…”
程以棠慢慢抬手扣住他脖颈,唇贴在他耳廓,一遍又一遍喊着他名字。
不敢宣之于口的我爱你只能用他的名字代替。
“听话好不好…”
“不分。”
程以棠眼睫轻轻一眨,“可我要分呀,以前被你缠得没办法,但现在我有爸爸,还有两个哥哥,你好像不能拿我怎么样。”
吻了吻他的唇,“走了…少抽烟,好好吃饭,我…我不会想你的。”
短短几句,仿佛用尽了心力,她尚留一丝余力推开车门,转身之际,手腕被捉住,“别走……”
男人紧绷的嗓音几乎哽咽,“再陪我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就一段,你信我一次。”
没用的…
手背用力地抹了把眼睛,“别拿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抵抗,我不喜欢。”
话落,决绝地抽出手,一路狂跑钻进不远那辆车。
“糖糖!”
简予深不受控制追上去,同一时间另一辆车下来一男一女,女孩冲过去抱住他,声音和眼泪一同飙出,“哥…”
姜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这时候,除了嫂嫂,对他来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车启动。
一点一点消失在浓浓夜色和流光里。
简予深木讷地看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像被抽了魂的摆件,一动不动,眼眸深处是无尽的悲恸。
姜梨好难受好难受,眼泪一颗一颗往外砸,她抽抽噎噎,“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冬风不断穿堂而过。
夜风不通人情地刮着,小姑娘扛不住了,打了个喷嚏,定在柏油马路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些反应,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上车,转身独自走向江边。
“哥…”
陆时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回车里,我看着你哥。”
风一阵又一阵,简予深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陆时谦五指微曲,虚拢着飘摇的火光,凑过去那一瞬,瞧清他眼底有湿意蹿动。
冷凛的寒风里,男人一点一点折下脖颈,那种剔骨的伤痛把他所有的感官压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在发颤。
片刻功夫,衬衣衣领处被水渍晕染成深色。
简予深点上烟,青烟随着说话散开,嗓音透着沙哑的颓靡,“时谦,我放不了手。”
说完这句,绝望地闭上眼,心底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