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也没那么疼嘛

渊临，启元三十七年，渊文帝驾崩，年仅七岁的嫡长子裴熠在陈太后和宦官组织天礼监的拥护下即位，改年号为启圣。

启圣三年，宦官专政，买官卖官，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上有北岐蛮族进犯，下有乐昭小国妄图趁乱开疆拓土，内忧外患，渊临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

凌王府

“殿下，渊临上下共十四州，其中一半都哀鸿遍野，微臣听说百里之外的尧州城今年夏季遭了蝗灾，颗粒无收，眼看凛冬将至，穷苦的百姓们没法子，日日蹲守在州官府邸门前，怨声载道，要求减税放粮。尧州城地处边陲，地方小，又不是战略要地，一年前原州官因病暴毙后，天礼监公开卖官，出银高者得，当地的豪绅刘盛花一千两白银从天礼监前侍杨无机手中买下官职，上任后，不顾天灾人祸，专注于剥削百姓，每日贪图享乐，此人肚中无墨水，更无胆识。在被尧州百姓围堵在家这几日，皆闭门不出，几个家仆受了命令对肇事者提棍就打，不四散回家就要被关进大牢。民愤积攒久矣啊。”李成英说着眉头紧皱，喉咙发紧，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以解干涩。

裴复斜靠金丝檀深椅的月牙扶手，一头黑发被鎏金冠高高束起，中间插了一支和田墨玉簪，坚致温润，犹如座上人。他眼睫下垂，疏密有致，鼻如刀刻，唇似绵山。下颌微微侧向一边，神情淡淡，只顾看着左手中已展开许久的信纸，右手大拇指缓缓摩挲食指指节，虎口一张一合。

“李大人勿急，今日宫中眼线来报，三日前北岐蛮军突然夜袭禹州城防营，禹州与尧州只有一河之隔，但禹州地处北渊交界之地，军队长期驻扎，虽有天灾，但粮草定丰，可两军开战才两日，禹州城州官温时仁便急着上报朝廷，称粮草告急，禹州与平阳相隔六百里左右，日夜兼程也需两天，可昨日小皇帝就已经下旨任命天礼监的龚祥七日后启程押送十万石粮草前去禹州，这可不是小数目，此事必定有蹊跷。”裴复悠悠地说完，呷了一口茶水。

话音刚落，李成英当即拍案而起，人中两边的虬髯更是因为气愤而高高翘起，“这些没根的宦官贼子，尧州生灵涂炭，百姓以吃野草度日活命，朝廷放着贪官污吏和百姓的亲亲性命不管，因为一张不清不楚的粮草告急书，就送去万石粮草，定是刘太后和刘烽贼臣的注意！此二人卖国求荣我早有耳闻！”

裴复起身，腰间佩戴的玉珏落在一旁，身高八尺有余，形修硬朗，行至李成英身侧，“还不可妄下定论，此事我会令人前去查探，到时再邀大人相商，天色已晚，大人早些回府吧，以免让有心之人看见了连累大人。”

李成英听言有些恼，深叹一口气，“还请殿下以后别再说连累两个字，先帝将您托付给我那一刻，我早已与殿下生死与共，要不是贼人霍乱朝纲，这王位本就属于殿下您，帮助殿下铸就大业，是老臣一生所愿！”

裴复闭眼，渊文帝躺在病榻之上泪眼婆娑却无法说出一字半句的样子浮现眼前。

对不起，父皇，儿臣羽翼未丰，尚不能救所有的渊临百姓于水火之中，总有一天，我会让满目疮痍的渊临重焕繁华，那一天快到了。

裴复抬手，向中堂两侧的侍卫示意，“护送大人从密道回府吧。”

“是！殿下。”

“如此，微臣告退，殿下早些休息。”李成英说罢跟着两位侍卫往侧门而去。

深夜书房，裴复将先前宫中带来的信件放进一旁的烛火中，赤焰腾地升空，燃烧的残影在棕褐的瞳仁中转瞬即逝。

为何禹州需要如此多的粮草，若是战况激烈，不求援兵只取粮草，说不通。前线也未有任何战况消息传来，只听温时仁的一面之词，实在不可信。

“喻枫！”

“在！殿下，有何吩咐。”一名腰挂佩剑，身材魁梧的侍卫推门而进。

“你今日出发去禹州，去探探前线的消息，看看禹州军和北岐的战况如何。”

喻枫没说话，瘪起嘴，挠了挠头，许久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殿下，今日，现在都快子时了，我守夜还未休息片刻，要不明日吧，明日一早我就去！”

裴复懒懒抬眼，露出一丝狡黠，“是吗？那现在即刻出发！”

喻枫张大嘴巴，像含了一个铜钱，“啊？是！殿下。”

都怪我这张嘴。

喻枫悻悻转身而去，又听得裴复叫自己的名字，兴奋回过身去。

我就知道殿下不是这么绝情的人，殿下还是心疼我的。

“等一下，七日之内，快去快回。”

喻枫心碎。

禹州城防营

“枝儿啊，为父和你怎么说的，女儿家就应该待在闺房里，好好和嬷嬷们学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熟读女传，女戒，女训，女经，女书......”

“熟读女传，女戒，女训，女经，女书......”虞枝穿着一身小厮的破烂衣服，翘着二郎腿坐在营帐的案桌上，摇头晃脑，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