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顾长安环形的宿命（1）

顾长屏没被吓到，只是很气馁地扁了嘴巴：“哥哥这么厉害！可为什么我是个笨蛋呀？”

“你不是笨蛋，你只是还很小。”

话出口的瞬间，顾长安的眼眶红了。

他环形的宿命，原来是这样呼应着每一分感动啊……

震动的目光不禁看向怀中抱着的小小顾长安，再过些年，家门巨变，那时的小顾长安会流着满脸的眼泪，凝望着顾长屏，悲伤地问出一句：

“姐姐，为什么我是个笨蛋？”

而顾长屏同样用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回答了年幼的顾长安。

顾长安的眼神温柔又坚定，他轻轻擦掉小长屏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道：“年纪小，不代表是个笨蛋。你会长大的，那时你会悟出嵯峨巍的涤魔剑意，比我还要厉害！”

“还能比大哥更厉害吗？！”

“当然能，你一直比大哥要好。”顾长安说着，将小小的姑娘拢进怀里。

“明天大哥带你和小安离开嵯峨巍，去外面玩，玩一整天，只有我们三个好不好？”

“好！太好了！大哥万岁！！大哥最好了！”

顾长安不会知道，他创造的这一天回忆，对于之后的顾长屏而言有着怎样的分量，也对，这时候的他被扛在自己肩头，只会流口水，能记住些什么呢？

玩完回来的时候晚霞正美，暖暖的霞光洒在身上，感觉十分安然。

顾长屏坐在他的一边肩头，轻轻触摸着他耳侧那道狰狞的伤疤，顾长安有些紧张，急忙扯了扯衣服将它遮住。

“没事的长屏，别害怕，一点也不疼。”

“我和小安会长大的，到时候会帮哥哥分担肩上的担子！”小小的长屏声音稚嫩，神情却很坚定。

他缓慢走在回家的山道上，听着耳边小长屏稚嫩的声音，家的温情和已知宿命的寒冷，像两股绝不相融的浪潮，彼此角力着，压迫得他几近心碎。

“我和小安都会长大！我们是顾家人，扛得住嵯峨巍！”最后，小小的姑娘趴在他耳边向他保证。

你当然扛得住……顾长安眼眶生疼，若干年后顾长屏站在家主之位，对全山门徒宣告嵯峨巍不与污脏同流合污时，她已经成为嵯峨巍有史以来最当之无愧的英雄！

可那些，何其沉重啊！

顾长安低下头，沉闷的嗓音哽咽着说：“大哥只怕你太辛苦……”

是很辛苦啊……甚至那些扛着刀子的日日夜夜又怎是一个“辛苦”就能概括的了的呢？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小小的姑娘日后为他，为嵯峨巍，为这个世上的公道究竟付出了多少！

如果有的选，顾长安也想永远留在这里，就做嵯峨巍的长子，做顾长屏的哥哥，做他们的壁垒，为他们挡下未来的风霜雨雪。

山路漫长，顾长安心中万般滋味，而玩得筋疲力尽的顾长屏和小顾长安在回到掌门居所时就已经睡熟了。

顾长安将两个小家伙放进被褥里，看着顾长屏安然甜蜜的睡脸，满心蜜意。

人间的甘甜太美好，美好到让人无法割舍，想要长长久久地留下这注定转瞬而逝的幸福。

可他留不住的。想到这个事实，顾长安刚刚还满是暖意的心房瞬间破开了一个漏风的大洞，疯狂吞噬着眼前的一切注定无法长久的温暖。

未来他会失去顾长屏，并且是以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同她诀别，然后落入名为“丹砂”的灾祸中……

别无选择的，每到这个时候，他必须想起丹砂。

那胭脂红袍的疯子最终如他所愿的那般，将自己同颈上的伤疤一样，牢牢印刻进了顾长安的魂魄里。

有爱才有恨，某种意义上来说，顾长安告诉自己，不该再恨丹砂。

所以，他会突然好奇，因为神主口中的一点小事就灭了人皇族全族的极恶神明绵延神，倘若也有这样的机会回到过去，回到他们不堪宿命的起始点，已经知晓自己日后会遭遇种种的丹砂，不知道会不会在对人皇族出手时有所犹豫？又或者，会后悔自己弹指之间的恶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