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历史重现（2）

叶言学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越这样，就越说明他猜得准，而他猜到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迈的壁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双腿打着哆嗦，但他极力想让自己郑重一些，于是就保持着这样的难受，看住叶言学美善的皮囊，一字一句道：

“走千年前走过的路，用如今的半神神格，杀妻证道，斩断俗情便会立地登临神境，届时，您就又能拯救这世间一切了。”

叶言学没发飙，很奇怪的，他竟然没发飙，只是有些索然地喘出了一口气，连叹息都算不上。

“又来。”他的语气似是在吐槽，但却缠绕一股浓重的疲惫。

玖离颤巍巍地扯落自己脸上层层叠叠的蜕皮，蜕皮粘连着一些皮肉，有些惨不忍睹，可他却毫不在意，用沧桑的嗓音苦口婆心地说道：

“神君大人，您瞧，旧皮脱落，新皮又会长出来。世间万物生而又死，死而又生，因果在循环，缘分亦是如此，在天下苍生的生死面前，个人的情爱，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不详煞神她已活了一千年之久，玖离不是要往神君大人的心上扎刀子，只是想说，世上朝生暮死的凡人，莫说一千年，如今又剩下几个明日呢？”

总有人告诉他这世间万物更迭，诞生又消亡……

这下叶言学算是明白为什么不是那位“不可言说之物”亲自来对他说这一番话了，毕竟从那张嘴里，关于“掠景已经活了一千

年，到如今也该为天下生灵让位，该死了”这样的话，想必也是无法说出口的。

叶言学忽而大笑起来，世间的这些磅礴，如今还有哪个俗物能比他这个半神懂得更透彻呢？

他的目光忽地阴沉下去，冷而又傲地对着巫医族族长寒声道：

“上古鲲鹏与八神同诞，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其翼若垂天之云，由天南至海北不过瞬息，却转身投海化作浮游万千；八神授命天道，以银河做眼，世间芳华砌魂，掌天时，控日月，何其浩瀚博大，却一朝陨落，就像不曾存在一般；昔日神峰擎天撼地，却为神主自愿身毁，断绝登天之路，堕入凡尘为泥为尘；更遑论区区人世百年便是一浮生，王朝更迭，英雄身死，万万诞生又万万毁灭……一人之存在，在这浩渺天地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大得过千万种族，大得过纲常轮回吗？你不就是想这样问我，我替你问！”

叶言学笑了出声，他眼眶微红，里面却装着近乎残酷的坚定。

“莫说千万种族她比不过，在你们这些大道之行的口中，一个普通人的死活尚且要她让步，更不要说这世道万千了。可……这苍生就比掠景重要了？是因为他们人多吗？那掠景呢？她就不算天下苍生中的一个了？她凭什么就一定要给所谓苍生让步呢？十个人的命就一定比一个人的重上几分吗？”

说到此处，叶言学的眼帘低垂下去

，里面盛着些虚弱的波光，他这一双潋滟的含情美目，此刻竟是惹人心碎的，“就算是是不重要吧，可我……同样有什么重要呢？为什么要我做这个决定？”

“神君大人！您……您连这苍生的性命，那些尚且年幼的孩童都不管不顾了？！”玖离也是动了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怕死就能躲得过去吗？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那就不要在意这须臾了。”叶言学答得坦坦荡荡，任性至极：“况且没人有能扛得住苍生希冀，总是要顾此失彼。这一点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比我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