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刖氏国——故人何在（6）

另一头，和方显赫两人进入国主正殿的叶言学像回了自己家一样的毫不客气，走入高台上的内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龙椅的把手上，那样子别说规矩分寸，活像个生错了皮囊的小流氓。

方显赫对他的本来面目已经见识不少，此刻也没有感觉到震惊，款款走上前去在他对面站定。

“慕蘭王殿下……”

“两件事方显赫，我只问两件事，希望你看在当初焚林一役我护了不少中原炼仙世家的份儿上好好回答我。”

方显赫被他打断也不恼，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慕蘭王殿下但说无妨。”

“第一：白无垢在不在你的皇宫里？第二：你们宫里是真有什么怪病了，还是为了骗我来在胡说？我听说你的几个皇子公主殁了，还有你现在的皇后也生病了。”

方显赫清隽的眼睛始终平静，这个总爱穿月白色素袍的皇帝甚至不太像一位九五至尊，在这直白又稍显冒犯的提问后，他从容地回答道：

“白无垢不在宫里，至于焚林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确有其事，并不是在欺骗慕蘭王殿下，只是我丧子丧女都有原因，并非怪病，宫中得了怪病的其实只有一个人——我的皇后，薄水。”

“等等！”叶言学心说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丧子丧女都有原因？什么原因？还有既然都摊上这种人间惨剧了怎么还有功夫摆什么宴

席招待他？他一时反应不及，方显赫就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

“我派祭司占卜过，薄水的病是因为相思，大祭司说她命中本有一段缘分，但却错失，如今同我在一起是违逆天命的，所以会患病。故此，我四处张榜寻找慕蘭王，希望你能来见她一面，平复她的相思之苦。”

“什么玩意儿？相思？！嚯！小皇帝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能乱说话！那小姐只给我帮过一次忙，你说什么相思，这可跟我没关系啊！”叶言学瞪圆了眼睛，作为一个缺少掠景相关记忆的存在，他情理之中地把第二次去找姚小姐叫她放下的事给忘了，当然还有无数细节，所以此刻跟个没良心的缺心眼儿也差不了多少，听到这种缠人的消息他只想撇干净关系。

方显赫看着叶言学的反应，只是微微一顿，他在北境大陆的暗桩早已透露过叶言学失忆一事，如今看来失去关于黑衣不详人记忆的叶言学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毫无挂碍的样子，连心智都变得幼稚了几分。

于是这位年纪轻轻，却有着独到的帝王谋略和智慧的皇帝微笑道：“当然，慕蘭王，这并不是强求，只是一种请求。如果你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只是如今你刚刚重返俗尘，很多繁琐之事一时不好应对，只要你肯留在宫中，刖氏国举国上下都会尽心尽力让慕蘭王殿下舒适自在，你曾经在焚林一战中于中原

有大恩，刖氏国不会忘记。况且——当年我说愿意让出刖氏国的国主之位，这句话对慕蘭王殿下而言，永远有效。”

叶言学听了这番话，心中暗自感慨，这个方氏的小皇帝不愧是把垂死挣扎的刖氏国带到如今盛世的存在，虽然这种盛世建立在某些万骨枯之上，但依然称得上一句逆势之君。“我早说了，你这龙椅坐着硌屁股，我可无福消受。”叶言学照旧言辞粗俗，但是一甩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留在宫中帮方显赫去看看离奇患病的刖氏国皇后。

方显赫闻言大喜，自然是一番言辞恳切的称赞，一边叫叶言学放心就像三年多以前住在刖氏国那样把这里当自己的皇宫不用客气，一边往外走准备唤进来几名宫女和侍官将叶言学带去安排住处。

在这充满权谋的森然深宫中，方显赫纵使身为帝王依然小心翼翼地行事，手握刖氏国皇家的秘密在各方权利角逐中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正想法和目的，然而此刻听闻叶言学愿意留下却流露出了几分堪称纯粹的兴奋与喜悦。

可就是这样极其难得的真情流露时刻，身后的叶言学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冰冷透着股无名的威慑：

“方显赫，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帮你的代价是什么呢，你付得起我要的东西吗？”

一句话，让方显赫的笑意凝固，年轻的君王僵硬地转过身，看到叶言学和方才天壤之

别的冷傲神情，瞬间心就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