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童年玩伴的重逢

此去魔界之行的意外之喜便是无意间捡到了藏身在最危险之地的顾长安。

据他说，两年间流浪了无数地方，眼看六洲圣约联盟愈发紧密，各地看守也越来越严格，最后干脆回到了中原大陆，玩了一出灯下黑的把戏。

确实，连魔种昭彰都不知道他何时又回到了中原大陆，所以他还算安生地过了几个月。

这意外之喜把后来打听完消息回到酒楼的鹿苑也吓了个够呛——曾经灼华山的首席弟子鹿苑和嵯峨巍的小少主顾长安的关系亲厚非常，如今再见，各是一番面目全非。

“怎么，傻了，不敢认了？”叶言学看着鹿苑满脸的不可思议，拍了拍顾长安的后背，“我也吓坏了，这小子真能长，现在比你我都高了。”

鹿苑的眼瞳里映着眼前皮肤黝黑身形宽阔的男子，要不是他也呆呆地盯着自己，要不是这一双好看的圆眼似曾相识，鹿苑几乎都要质问一句：“你是不是把顾长安给吃了？！”

毕竟眼前人跟那个跑来灼华山传讯，却一见他师父斑斓无双就吓得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的少年没有一点相像啊！

打破鹿苑失神状态的是顾长安带着哽咽的轻笑：

“怎么样，狗头军师，见我比你高也比你壮了，就不想承认了？”

狗头军师——曾几何时，东方大陆苍翠欲滴的群山之上，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打打闹闹，每每鹿苑出了什么岔子，小顾长安就

会嚷嚷一句：“狗头军师，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虽然那时两个小小的少年也有着各自的苦恼，但与现在相比真的幸福得好像身处蜜罐中……如今人世沧桑，一个失去了唯一的至亲至爱，改头换面，一个为了博一个机会，与师父决裂迎娶了魔种瘟妖，都是一般的悲凉。

“长安——”鹿苑一下扑向顾长安，这两个童年的玩伴紧紧抱住对方，有些无法对叶言学宣之于口的委屈，鹿苑竟然能对着顾长安发泄出来。

“顾长安！我在焚林战场被打废了！知道你被关在焚林的时候你已经跑了！你到底……到底是怎么熬过这几年的啊？！”

鹿苑号啕大哭，三年前焚林那一战，灼华山十万名内外门徒惨死灭门，从那以后，鹿苑的心事再也没人可说，而如今，和顾长安的重逢让他心神震颤，一边紧抱着面目全非的挚友，一边痛不能生地说：“灼华灭门，而我却还活着……长安，我没有做好一个大师兄！师弟师妹们全死了……就连师父和尊上……我谁也没能守护住！我怎么……谁也没有守护住啊！你到底，到底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顾长安的眼中有泪却没能流淌出来，他抱着昔日的好兄弟，抬头望着被烟熏黑的房梁，感慨地想：世上的刀剑真的杀人不见血，鹿苑那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却也没能得到苍天的半点温柔对待。这几年他们两

个守着一片狼藉的曾经，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被关在焚林的那一年像一场噩梦，如今依然夜夜纠缠着他，仿佛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间虚假的嵯峨巍，看到那一袭胭脂红色长袍的独眼疯子，握着噬魂钉粉碎他的尊严和肉体。

这些记忆太过锋利，以至于仅仅是这样回想就让他的脊背僵硬，身体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鹿苑当然觉察到了他在发抖，但这只会让他的心更痛，他抱着顾长安块头不小的身子，一边悲泣一边一下下安抚着：“都过去了！长安！回来了！你已经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叶言学转过身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滋味当然也不好受，从苍茫山出来后就一直压抑着自己，连在嵯峨巍的山魂记忆中都忍着没有哭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哭，毕竟他一再软弱的结果就是这些与他相关的人们无尽的悲剧。

他真的，不能再哭了，眼泪哪里有半点用处呢？他暗暗地想。

现在长安回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掠景和白梧尊上了。

那些他遗失的碎片和在意的人们，非要一点一点全部找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