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不堪救赎的世间

“怎么样？外边儿是不是乱套了？”乔施予倚靠在床榻的框架上，他现在确实是个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半死的鬼，如今他们两个从苍茫山拿到熙照的骨灰出来才不过三天，他就已经累的想闭上眼睛去死一死了。

唯一的安慰是眼看叶言学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神书沉疴难医的肉体涌上几分安然，也不枉他给变成小奶团子的叶言学操碎了心当老妈子。

叶言学一边给他摆放着碗碟，一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算乱套吧，虽然变得十分古怪，但古怪也有古怪的活法，既然有自己的规律就算正常，我看人族挺自得其乐。”

这话一出，乔施予呆愣住了，这哪里是救世之主该说的话？

“殿下！你没看到非人族们如今是什么情况吗，怎么能算正常？”乔施予一激动，说话带了剧烈的喘。

叶言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可歇着吧，还敢动气，不想要命啦？”

通透如叶言学其实在雪暴搞出这一场戏时就有了些隐隐的猜测和预感，只是机缘巧合，让他莫名避世了三年之久，当离开苍茫山重回人间世，发现雪暴创造的这一切已经发展得迅猛无比。

然而即便他一早就洞悉了这狂欢背后巨大的隐患，却像站在漩涡之中，切身感受着激流席卷下的无能为力。

“这是雪暴的报复。人在无数选择中一次次屈从于人性的极恶，他用这种方式把人变成禽兽，

就像人们当初对他做的一样……”叶言学缓缓地说，一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细致地照顾着乔施予，心中也在感慨：

生灵可救却不可赎……

神主温凉当年留下的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目睹这么多的人世图景后，叶言学感觉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在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他证明这话说的有多么真实。

他目光沉重，最终叹息：“这是人自己选的，拯救不了。不管是我还是你，所以，省省吧。”

乔施予顿住，良久，沉重而无奈地垂了下了头。是啊，救不了，他连自己都救不得，曾经还对忽栾云平说，必然会救下叶言学，可如今看来，就连这个愿望似乎也难以达成了。

三年前，叶言学为了阻止掠景将尽的命数，不惜撕裂一半元神缝补进掠景那千疮百孔的魂魄中，在换了几次半身的血后，饱经摧残的凡人肉体终于承受不住这些屡次三番重伤，用熙照骨灰的力量变作了一个三四岁的幼小孩童，以此保护自己。

乔施予抱着幼小的叶言学与掠景在北境大陆的北方尽头分手，一个投身失落的神域——苍茫山；另一个转身去向中原大陆的魔域，怀揣着一样的目标，那就是帮助叶言学。

可乔施予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和叶言学重返人界会是人间的三年以后。

神域苍茫山的须臾是人界的光阴流转，而失去救世之主的大地，等到再见之时，成为了一种无法

用言语形容的疯癫炼狱——

他们才出来三天，仅仅是在偏僻的北境大陆边塞的小小聚落就感受到了世道的骤变，而世界的另一头，那几片大陆如今是怎样的境况，他们不得而知，但却猜得到，一定不会过得太好。

乔施予撑着身子坐直，“我们今天就继续赶路吧，得快点到有世家的地方，询问一下如今中土焚林的情况，还有……我们得找人的。”

叶言学点点头，“你先吃饭，吃完我去换一匹神驹来，不然你没法走远路。”

乔施予固执地摇摇头：“我可以的。”

“可以个屁，你听我的！”叶言学单方面的宣布完，把筷子给他手里一塞，然后又一次出了房间。

这间小客栈十分简陋，但考虑到他们正处在鸟不拉屎的边境地带，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叶言学从胸前的暗兜里掏出珍宝囊，准备出去找个看起来识货的地方换点琉璃石或者干脆直接以物易物换一匹神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