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殒世神明的感激

地劫和昭彰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魔君回到焚林的时候，丹砂主动来见了昭彰。

陪着魔王暂居刖氏国皇宫的这小一年日子里，多亏丹砂，害得劳模昭彰隔三差五就得往焚林奔走，这一点，丹砂是心存感激的。

有些事就是这么怪，要说这偌大的世间，魔种昭彰有一两个怎么瞧都看不顺眼的存在，那必然要有丹砂在其中之列了，可好死不死，顾长安到来后，这条毒蛇跟死心眼的魔种的交集反而变得多了起来。

俩人坐在昭彰的小院里在焚林一成不变的月光下饮茶。

昭彰没想招待他，只是坐着不说话又显得尴尬，于是拿出了几个看上去不配套的杯子，往石桌上一放，给丹砂倒了杯茶。

“主君给我的，说是好东西，我也尝不出，感觉味道很怪，还是你来吧。”昭彰照旧有一说一。

丹砂捏起一盏剔透的琉璃石打造的杯子，魔王待他的忠犬真是好，除了两次救回他的散魂拘住，还时不时送给这没有半点生活情趣的低端魔种，一些他咂巴不出味道的高端享受。

真是对牛弹琴啊。

丹砂无聊且促狭，在心里编排了昭彰一番，轻笑着尝了一口，的确，是好东西，从妖界来的茶王，百年的老树新生的初蕊，由无根水悉心浇灌。

昭彰虽然不喜欢这味道，但既然是主君赏的，他就仰头大口咕嘟干了。

照理说如今他一个死过两回的魔种不用这些吃喝，但雪

暴却交代过，不变成活尸的办法就是染五谷，所以昭彰偶尔还得吃喝一顿。

“昭彰。”默然良久，丹砂率先开了口。

昭彰抬眼，“怎么？”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破天荒的，极恶的殒世神明对一个魔种道起了谢。

昭彰不意外，也没觉得理所当然，说实在的，谢与不谢对于他而言没什么重要，所以没有回话，却很突兀地开口：

“丹砂，为什么偏偏是他？”

终于，他还是问出口了这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这愚钝的魔种天生有这样的魔力，他也追问过魔王雪暴他不该操心的事，就像问丹砂这样。

可奇怪的是，魔王给了他回答，如今丹砂，也给了他回答。

“因为……他欠我的。”丹砂幽幽吐字，金贵的手指绕着茶盏的杯壁，一圈圈绕着，“他先伸出的手，要的心，不计任何代价，不计真假。我给了。所以……他欠我的。”

昭彰愣了一下，他的身体如今是琉璃石打造的，胸膛不再是空空的玄铁，但也没有别的东西，倘若有人要伸手问他讨一颗心，他不知道自己能给什么。

“我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丹砂终于说明了来意，仅剩的那只颇为漂亮的阴沉眼睛堪堪盯住坐在对面的魔种，“昭彰，帮我照看他。”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悲悯之心后，魔种有些不是滋味，他生硬地回绝道：“你只要不折磨他，何须我照看？”

丹砂摇摇头，目光

中有些沉重又疲惫的东西，压得算子高大的身躯有些直不起来。

“他不讨厌你，你可以陪他说说话。没有你，这一年，他早疯了。”

昭彰再次愣住，丹砂说的是真的，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

竟然知道和他待在一起会逼疯顾长安。

当然，陷入绝境的人当然会发疯，那长时间陷入绝境的人会怎样呢？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至少顾家仅剩的那位小郎君没有疯。

只对着丹砂的日子太难挨，昭彰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像是某种天意，天意不叫他疯，天意在无法喘息的日夜里给他一个呼吸的空隙。

也正因此，他在非人的遭遇中，竟然精神抖擞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