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想见的人总会再见的（1）

叶言学一路走下山后，在破败的乱石上，看到了孤身等待着他的一袭黑衣的掠景，她正在出神。

他空旷的心房被这黑衣的单薄身影瞬间填满，走过去，十分赖皮地把头杵进掠景的颈窝。

掠景回手抱住他，两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上相拥，乍一看颇有几分末世的宿命感。

“他回来了……”叶言学贴在她冰凉的脖颈处说着没头没尾的话，一股在旁人面前压抑着的悲凉此刻终于不必再遮掩。

他的姑娘皮肤白得不太正常，淡淡发青，脖颈下的血管像是失去生命力的死水，没有一个活人会是这样，他很担心她。

“他能回来……你呢……”叶言学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中。

“你是说，宇文澈风吗？”掠景轻声。

叶言学“嗯”了一声，轻轻放开紧抱着她的双手，“那你会不会回来？”他忽然急切又惴惴不安地问：“澈风即便已死也归来……当那句命数将尽到来，掠景……你会不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个瞬间，掠景被他悲哀的眼神震动，明明是正午的日头下，叶言学的眼睛却晦暗得仿佛再无明日。她空旷的心房掀起一阵阵颤栗，抬手心疼地捧住他的面颊，曾经无数次，叶言学都表现出一副乐观过头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对她说你不要害怕，但其实怕到骨子里的人是他。

“你越来越虚弱，我能感觉到……掠

景，如果失去是必然，那你会不会像澈风那样回来？”

他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幽幽的黑瞳里好像正下着一场没有尽头的倾盆大雨，而外面，浓浓的黑雾似的长睫毛笼罩出两方阴影，这张天上地下难寻的美丽面容此刻溢满着濒死的惶恐。

掠景望着他，眼眶生疼，竟然难以启齿。

“掠景……你会回来吗？”他悲戚地追问。

“该去到往生的魂魄要强留在人间需要极强的怨念，我知道可不可以做到，但是言学……你不要害怕。”

她温柔看着他，满面难过中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言学，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我会好好跟你说再见。再见对我来说一直是很幸福的东西，它就像虚惊一场，失而复得。我会跟你说再见，这表示我们还有下一个重逢的机会，我们仍然会相遇，我一定穿越那些不可能，再次走到你身边实现这个承诺。”

她撒谎了。

幽冥不容的黑衣不详人，魂魄没有归处，可她亦没有死过，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到来后，等着她的会是消散还是其他。

总之，她没有轮回的机会，这件事早在她第一次强闯幽冥就得到了毋庸置疑的回答。

“我们还会再见的。”掠景笑着说谎，不知道为什么，在欺骗叶言学这件事上，她总是很有天赋。

“会再见的。”叶言学老实地重复这句话，像紧抱着人生的信条，他用成年男子有力的手

臂紧紧锢着掠景，像攥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得到了一个回答，却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哪怕是再见。

掠景无比怜爱地回抱住他，不管他伪装出怎样的面目，是轻率狂妄还是蛮横无理，是胆小怕事还是运筹帷幄，她都能看到这一切表象之下的那颗心，很纯，也很蠢，可她喜欢，并且爱不释手。

顶天立地的煞神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比叶言学要坚强，能扛得住世间万般苦难，包括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所产生的荒凉与恐惧，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对这个暴躁哭包的爱意而消散的无处可寻。

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魂魄，她知道自己会遵守承诺，必然要回到他的身边。

“我们要好好说再见，言学，我们绝对会重逢的，总有那么一天，在漫长轮回里，我会重新站在你的面前，只一眼，就可以获得你的全部，就像第一次在嵯峨巍上遇到的时候，你都昏过去了，记得吗？”她说着，含着水雾的眼睛笑了，“别害怕，所以你不要害怕。我相信你，相信我自己，更相信我们之间的羁绊，你忘了么，我们身上还有恶缘线的捆绑呢。”

当日哪里能想到，那象征着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恶缘线，有朝一日会成为煞神用来哄叶言学的好处。

“就算是恶缘，也是绑着我们的，分不开！”叶言学跟个小孩子一样抽抽嗒嗒地抹着自己

和掠景脸上的眼泪，冷面的煞神见他这委屈的样子又宠溺地笑了。

她总是有办法能哄好这位难伺候到享誉六洲大陆的活祖宗，她也乐得哄他。

情绪转好的叶言学虽然还是有些低落，但不复方才那种痛苦了，毕竟他奉行的一套准则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没办法确定未来会怎么样，那就别让悬而未决的东西成为今天的困扰，他一直想得很开，如果不是宇文澈风的事情太让他动容，他也不会这么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