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别（1）

“你真的……真的……心里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一点点呢？是有的吧？”叶言学艰难地望着她，顶顶混账的一个人，此刻失措得像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幼童，只能等待她的判决。

铁石心肠的掠景大神看着如此潦倒的叶言学，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伤他的心远比想象中的更让她难捱，可这总好过她死了以后扔他自己一个去扛过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掠景比不管不顾的很多人都更有担当。

她顿了顿，缓慢而镇定地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总是泛着冷气，是不是有淡淡的腥气？”

叶言学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掠景即将说出了不得的话，他怂怂地吞了口唾沫，悄悄抬手扶住身旁的房门好让自己有所依靠，然后梗着脖子，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你以为平白的寿长能算做诅咒吗？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掠景索然地望着他，满眼苦涩：“我身负不详寿数，想死也不能——言学……你知不知道我活了千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曾经疯魔，曾经滥杀堕落，意味着我早已满手鲜血……其实说到底我已经成了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我身上的寒气是因为我曾经失去神智，做了百年只知茹毛饮血的疯子，所以每隔五十年我就得将自己扔进北境的千丈雪渊里冻着，如果不加遏制我会无法克制对杀戮的渴望！如果不用

冰谭浸泡，我身上的杀戮腥气一里之外都能闻到。”

她几乎算得上咄咄逼人，那双寒冷胜过幽冥的薄情眼死死盯着不知所措的叶言学，他显然被这个模样的掠景吓坏了，满脸的茫然。

掠景胸中压抑，这些她藏着掖着不敢给叶言学袒露的肮脏事，一朝鲜血淋漓地扯开，她不觉得疼，可是看到他因为自己而感到害怕，她却有了幻觉般地痛感。

她曾在林间与这个人并肩而卧，看着他沉静的睡脸陷入百年未有的酣梦。

那时她想，死在这个人身边，或许算是一直残酷对她的上苍给予的一丝仁慈，而现在，她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是这样洁净温暖，不该因她而受到玷辱，更不应该因为她而被世人唾弃。

“我这个人从里到外，全都烂透了，因为罪孽深重连魂魄都已经散碎，不灭的躯体强行禁锢着散魂罢了……所以言学，你要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冰山一角——一千年的时间太慢太长，很多更加可怕的事我甚至都不记得了……但你要明白，世人畏惧我，觉得我晦气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掠景这些话说的轻巧，却浮光掠影一般带她重温了那些晦暗不堪的过往。一个命定所遇皆是肮脏下劣，却又拥有强大灵力的想死不能的疯子曾经做过什么，这背后的血腥杀戮，即便是雪暴与她对峙，都显得他是个善类了。

“叶言学，别再抱有不切实际

的幻想，什么喜欢不喜欢，你跟一个能算得上是人的东西去谈这些事吧。”

掠景从来就不是个爱逞嘴上爽利的人，此刻却别无选择地对着叶言学说尽了刻薄话，她几乎不忍再看他一眼，决然地转身。

“掠景——”身后的叶言学慌张地惊声唤她：“陌刀的名字我想好了——不别！”

“它叫不别！”

掠景的脚步生生定住，叶言学的声音惶恐而急切，恨不能挖出心来。

“很早之前我就起好了！一直没有告诉你……”

“不别——它叫不别！意思就是……它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没法跟你分开……”

“别离开我——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