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年

转眼到了春天，春寒料峭，小然原是体弱，第一天在花园吹了风受了寒，夜里就有些发热咳嗽，睡得不安稳还有些迷迷糊糊。

第二天晨起时，她打着点精神，吩咐嬷嬷只告诉顾庭川她昨日没休息好，若是顾庭川知道了，不仅要担心，更会耽误他今日习武练兵，何况今日她多喝些热水，说不定就好多了。

不成想，到了下午，她就烧得厉害起来，府中有随军郎中，请他看了开了方子，侍女跟着熬了药，她却喝不进去，晚饭也不曾用，昏昏沉沉的，叫人好不担心。

晚上顾氏父子回来，侍女晓月便赶紧去禀报，顾庭川听了皱紧了眉头，她怎么不早告知自己！

两人同去看了思然，只见她小脸潮红，缩在被子里，似乎难受的厉害。问过郎中，得知她病得厉害，药都喝不进去。

“那就去寻更好的药来，药劲略微大些不要紧”，顾远山吩咐了郎中和小厮，“再跟厨房说，最好做些药膳，等姑娘精神好些拿过来”，顾远山有些焦急，毕竟从前没有女儿。

“对，汤药也在炉上温着，备着小然醒了喝”，顾庭川转又对顾远山说，“父亲，就由我来照顾小然吧，父亲先回去歇歇，我在这不必过于担心”，确实顾庭川照顾起来要更方便些。

“许你三日假，照顾好小然，什么情况务必差人告知我一声”，他向来知道儿子心细如尘，对小然的关心定能照顾好她，又嘱咐了几句就先走了。

顾庭川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思然感受到顾庭川从外边回来带来的寒气，竟觉得舒服很多，伸手抓上了他放在她额头的手，“别走，别走…”，思然哑着嗓子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照顾，她心里泛起暖意。

“小然，我不走”。

“去打盆冷水来，再拿多几条汗巾来”，顾庭川吩咐侍女道。待东西拿来了，他抽了思然抓着他的手，轻拍了拍她，又拿汗巾浸了冷水拧干，敷在她的额头上，反复了两次，他感觉她似乎没那么烫了。

思然悠悠睁开眼睛，看见顾庭川的时候，眼眶里泛起泪花，这世间还有人这么关心她。

“怎么样，精神好些了吗”，顾庭川扶她坐起来，垫了软垫做靠背，就去给她端药。

“来，喝药”，药还温着，他拿勺子搅了两下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喂她。

小然忍着苦喝完了，想是病着没什么气力也不觉得饿，这时稍好些了倒想吃东西了。

“我…我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晓月，去厨房端粥和点心来”，夜深了，顾庭川早吩咐的留着些吃的，此时正好。

他看着小然喝了点粥，吃了块千层酥，嘴角有微微笑意，整个晚上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

两人说了些话，过了片刻小然才入睡，顾庭川也是等她睡着了才离开，走时吩咐晓月守夜，有什么事立马找他。

第三天早上，思然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风寒症状，有些没有精神还在咳嗽。

顾庭川又拿来了曾在祁州得的枇杷露，她早饭后喝了果然好多了。

顾庭川早起回禀过父亲说思然已经好多了，顾远山来看过一眼放心去军营了。

“小然，今天可有想做的事情”，他怕小然又乱跑重了病情，也怕她无聊。

“庭川哥，你教我写字认字好嘛”，小然小时候只听过别家大孩子念唐诗，觉得似乎很有意思。

“当然好，但是今日你病着，我们就只学一首诗”，顾庭川领她到书案前，布了两份宣纸，“我写一个字念一个字你便照着写也念一遍罢”。

顾庭川教的是《春晓》，他觉得这首诗其实很有美感，适合初学。

小然刚照着写了“春”就不会写“眠”字了，顾庭川就握着她的手带她写。

“春眠是说春天里睡觉吗，那不觉晓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春日里贪睡，不知不觉天就已经破晓了，说的可就是小然你啊”，顾庭川偷笑。

思然赧然地撇撇嘴，“快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写的呢”。

顾庭川怔忪一刻，心想小然何尝不是这扰乱他心的鸟儿，念头只一瞬便消失了，“来，我教你”。

不知不觉，她学会了第一首诗，他教给她的，生病喝药的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

谁曾料想，小然开蒙虽晚，日后却是上雍数一数二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