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抢亲

马车很快出了上雍城，城门无人阻拦，只因他们知道车上坐着的是抚远大将军顾远山独子顾庭川。

他怀里还有一位女子，着红色襦裙，头戴一只红石榴簪，白纱遮了脸也难掩眉眼姿色，沉沉地睡着。

今日本是陆程联姻，大婚之日，此时原本那位要嫁的尚书令程萧长女程纾然正在顾庭川身边，而程家盖了盖头准备出门的则是他找来的，身形相似的侍女。

吏部尚书陆杭嫡长子陆恒，也是相貌堂堂，今年中了探花，又献治理水患之策有功，由此向临天皇求娶程纾然，正中皇帝下怀，两人结亲于牵制各方势力均有益，于是假意问过程家意见，便草草牵了红线，定了婚期，十月初五。

程纾然不愿，但她没办法，她不能连累程家，尤其不能连累妹妹纾芸，即使她心里装着顾庭川，她也不得不嫁。

陆恒在程家读书时就心慕这位清矜才女程纾然了，他不仅欣赏她的才情，又深觉娶了这样一位不矫情的女子回家，必能举案齐眉。今日娶亲他自是喜不自胜，也没顾她与常日有何不同，只道女子成亲必然矜持紧张些，接上喜轿就回陆家去了。

可侍女到底是有些紧张，到陆家府门口时，轿还没落稳就要走出来，一时不稳，盖头滑落，众人才发现不是程思然，场面安静得喜乐也随之停下了。

陆恒在马上回头，看见假冒新娘的一眼，心跟着一缩，顿时五味杂陈，早知她不愿嫁给自己，如此强求不知为何。

消息传到宫中，临天皇震怒，又听闻顾庭川今日出城还带着位女子，就已了然，下令派追兵将二人追回，再行处置。

话说今早，程家出了点小纷乱，程纾然已梳好妆，就叫侍女晓月去察看，自己在铜镜前木木地坐着，蓦然她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道人影，随后就毫无知觉晕了过去。

傍晚醒来时她就已在郊外的闲云庄里了，她看见顾庭川坐在床边的一瞬，有丝丝欣喜却更惊讶。

“你怎么…是你劫走我的?你可知…”

“我知道，衣服是冷月替你换的，饿了一天了，这儿有些点心先用吧”，顾庭川眼神回避，叫程纾然更为担心，她却没有多问，就算私奔她也是愿意的，只是不确定顾庭川到底是如何看她的。

顾庭川看她吃下了一块千层酥才稍微放下心来，“小然，帮我个忙”，说着站起身到妆台取了把剪子，先绞了绺自己的头发，又绞了程思然的头发并在一起，用红线绑起来，装进香囊，收进怀里。

“好了”，顾廷川心底想“今日结发来日娶你”，他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流光溢彩。

烛光映着他的身影，十分柔和。

程纾然站起身，“川哥哥，我们走了，程家跟顾伯父…”，他们若要一走了之，两家必然遭至灭顶之灾。

顾庭川轻轻拥了拥她，“不用担心，我已然想好了，不会连累其他人”，“嗯?”程纾然惊讶之际，他假意将她拥向自己，实则从袖口抽出一段绸缎，反绑了她的双手，又将绳扣绑在了大堂椅子上，做出一副他强绑了她过来的样子。

“放开我，顾庭川，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可与我商量吗”，程纾然心里越发慌张，纵然相识九载，她也不曾见过顾庭川这般模样。

顾庭川知道只有成亲当天抢亲这个办法，只他一人过错，不会连累程家，而他也有条件同圣上分说，不会连累父亲，只要能毁了这桩联姻就好。

他也知道他们走不了多远，州郡层层设有关卡，他不想让程纾然再过一次流亡的日子。

顾庭川打开房门，立于院中，只等着那马蹄声由轻到重，很快盔甲之间的摩擦声也到了，院子里随后站满了人，顾庭川被包围了，他也没打算反抗。人群里，程纾然的兄长程怀瑾大步走出来，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听见屋内程纾然的声音，快步进了屋，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

“阿然，怎么回事?”

“兄长，我不知，庭川他…”，程纾然也说不出所以然。

程怀瑾只好先领她走出屋子，眼看着她衣衫发饰都完好平整，自是传不出什么过分的闲话去的，左右不过是小将军为情所累，一时冲动。

“押了顾庭川，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