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抉择（下）

郑清曾经炸过一次。

魔法意义上的。

那次自爆，他毁灭了一座小世界，也炸死了两道星空深处落下的投影。威力十足。从吴先生的小茶壶里归来后，郑清曾经私下悄悄尝试过许多次，寻找那种‘自爆’时的感觉。

当然，他并不是那种悲观厌世，因为身上挂了一道禁咒就寻死觅活的人。

他只想以防万一。

万一某头外神不讲武德，以大欺小，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万一黑暗议会或者月下议会的激进派们恃强凌弱、偷偷将他掠走，要切片研究；万一他突然遭遇无法抵抗的强敌。

比如现在。

那么如果他掌握了‘自爆’的办法，起码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任凭他使出拉屎的劲儿，憋的脸颊发紫，体内的魔力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他也始终找不到曾经在小世界里的那种感觉。

郑清犹豫了半秒钟，然后费力的摇摇头。

即便死过一次，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仿佛溺水般的感觉。

意识海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脑海中飘过曾经在校园里听过的一些流言——比如托马斯助教一直单身，是因为他的恋人出了意外事故，而他坚信可以拯救堕落的灵魂。

女妖举起双手，语速飞快的喊道：“我可以跟你回学校！去丹哈格！甚至去黑狱！学校对生俘的妖魔奖励不是更高吗？！我有通缉令！生俘价值更高！”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但不包括放她走。

袍角下闪过一抹嫩白，女妖还很贴心的扯了扯她胸口的衣领，露出一片迷人的景致。任何一位男巫面对这样的诱惑，可能都会犹豫几秒钟。

尼基塔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勉强，死亡的脚步不断逼近，她甚至嗅到了那股充满寂灭气息的味道正像一条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不断收紧。

尼基塔警惕的盯着他，手指飞快掐算，默默占卜危机从何而来。

卜算结果并不乐观。

郑清呼吸微微一滞。

他刚刚已经做好与女妖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却不妨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手。但惊诧也只是一瞬间，郑清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她离开这里。

郑清现在就看到了这把‘钥匙’。

男巫抱歉的扯了扯嘴角：“你还有差不多一分钟时间。”

托马斯是带领郑清进入巫师世界的引路者，在学校里也帮过他许多忙。对于托马斯曾经的爱人，力所能及，郑清并不介意帮个小忙。

根据占卜结果，如果她继续对男巫下重手，那么下一次出手的同时，就是她丧命的时刻。即便她现在立刻消失在男巫的视线中，仍旧会遭受不可逆的伤害。

郑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清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虽然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尼基塔终于放弃了挣扎，脸上笑意消隐，眼神复杂的看着郑清，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有上那趟飞机……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和平相处？”

也正是如此，她从年轻巫师眼中看到了笃定、冷静以及决绝。

他已经感受到从意识底层奔涌而出的那股恢弘的力量，正在逐级向上蔓延。很快就要将他彻底淹没。

为了活下去的漫长挣扎，让她对‘察言观色’四个字有着很高的造诣。她可以很容易领会教授在课堂上的提点，也可以轻易察觉迷雾船长言外的深意。所以郑清的表情与眼神，对她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命运这个婊子养的，”女妖垂下眼皮，喃喃着，低声骂了一句：“就应该让人捉去浸了猪笼……”

原来那道堕落的灵魂就是尼基塔。

尼基塔绝望的看了他一眼。

他可没有把握带能带着这头狡诈的妖魔安安全全回到学校。

头痛与肚子痛上下夹击着，让年轻巫师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想把自己埋进土里。但他眼角的余光仍旧看见女妖谨慎后退的步子。

但就像你临出门时想找的那把钥匙一样，当你想找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但当你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它又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视野中。

那份不是言辞可以动摇的决绝。

所以现在他没有心情搭理尼基塔。

那张熟悉的面孔让男巫心神巨震。

大不了自己重新去空白之地呆一阵子，然后让先生回锅煮一顿。

没有比一道无法抵抗的魔法更糟糕的存在了。

“噫？你们怎么在这里？”

是朱思。

曾经找寻过许多次的‘自爆’的感觉，突然间不期而遇。尼基塔重重打在他身上的两拳，仿佛一道催化剂，让他忽然有一种自己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