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自辩

九有学院宿舍山，一间狭小的单人间里。

尼古拉斯今天起的有点早，天还没完全亮，他便爬起身，摸索着，披着被子坐在床铺的角落里，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向外面沉沉的天色。神情疲惫。

床前灰色的石头书桌上，展开着一份贝塔镇邮报，借着窗外投进的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报纸某个版面用黑体字排出的题目——周末新闻盘点：鱼人示威、公费生涉嫌谋杀、九有学院学生说出了心里话。

距离邮报不远处，还有一份折起来的

看得出，两份报纸都被主人反复研读过许多遍，纸张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褶皱，文章中还有许多段落与字词被人用红线勾画了出来。

许久，尼古拉斯终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

“真他妈见鬼。”

他就是校报上那位‘弗里德曼与瑟普拉诺都关注的同学’，也是贝塔镇邮报里‘说出了心里话’的九有学生。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现在的舆论环境中。

尼古拉斯并不觉得自己比郑清更擅长应付这种舆论的漩涡。尤其是他这样转院三次、成绩平平，有没有什么荣誉傍身的小人物。眼下的处境着实堪忧。

“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件事与你无关。”刘菲菲劝慰的话语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即便再正确的话，放到不恰当的语境中，也是绝对错误的。就像唐顿在某节课后对他说的那样：“发表意见是要看立场的。屁股歪了，就不要怪别人肛你。就我们这样的身份，哪有什么资格谈‘客观中立’四个字？我们是九有学院的人，身上天然就带着学院的标签！”

男巫喃喃着，将羽毛笔挪到了稿纸上空，没有丝毫犹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尼古拉斯·格林·奥斯沃尔作出以下声明……

“他又不是故意的，”刘菲菲终于跟上了聊天的节奏，怏怏道：“而且，他本意也没说错什么……报纸上关于郑清的话题也很多呐。”

“想好了，想好了。”

即便不能为你遮风避雨，也要想办法让你在风雨里站的轻松一点，身上暖和一点。

道理是这样没错。

他只不过是为了五十个铜子儿的‘润喉费’才接受了贝塔镇邮报那次的采访。倘若知道事情会闹这么大，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你终于想到把我拎起来了，”羽毛笔愤怒的叫了一声：“我已经喝了一晚上墨水……想好要写点什么了吗？”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如果他不想让别人替他承担什么的话。

“休息？”李萌抱着毛绒熊，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表姐，图书馆不开门了吗？我们是要回去休息吗？”

李萌终于被这大力的晃悠晃的清醒了一些。

尼古拉斯从来没有自诩‘客观中立’，也不打算当什么意见领袖。

“还有两天时间呢。”她咕哝着，把怀里的毛绒熊抱的更紧了一些。毛绒熊乖巧的闭着嘴，绝对不会在两位女主人谈学习的时候插话。

虽然她也在进图书馆的队伍里排着，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与排队相比，她更愿意在周六的早晨与周公一起下下棋，喝喝茶什么的。

但现实不是按道理运转的。

“有吗？”首席生同学捧着一本《魔法的哲学》正读的摇头晃脑，闻言，茫然四顾：“大家不是都在好好学习吗？”

她完全没有留意蒋玉与刘菲菲谈话的重点，只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一个词。

然后他抚平早已准备好的稿纸，抓起墨水瓶里那只灰色的羽毛笔。

想到这里，尼古拉斯霍然起身，扯掉身上披着的被子，使劲儿搓了搓脸，然后用力拍了拍：“你是一个男子汉……不能让女生挡在你的前头。”

早起的女巫们正在排队准备进馆。

但有蒋玉这位勤奋认真的表姐在，小女巫的意愿便成了一种奢望。

确实，就图书馆前的画面来判断，九有学院的学生们的确都在好好学习。

九有学院，书山馆前。

但这属于幸存者偏差。

成年人的现实，很多时候都不讲道理。

“你不觉得这两天报纸上关于尼古拉斯的话题太多了吗？”蒋玉意有所指：“连弗里德曼爵士与瑟普拉诺都发表意见了。”

蒋玉忍住了辩解的冲动。郑清与尼古拉斯不同的。

现实没有‘倘若’，也没有‘如果’。

蒋玉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这么想着，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窗外雾蒙蒙，春意阑珊。

“醒醒！你魔文课的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写呢！”蒋玉扳着李萌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小小年纪，大早上哪里那么多觉！”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