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想走怎样的路

白启自然是听不见那些黑暗中的喃喃低语，此刻他如坠深渊，意识仿佛在不断下沉。

他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但，应该是闭着的，因为潜意识里他不想知晓此时外界的一切，仿佛外面有一些会使他伤心、畏惧、乃至厌恶的东西，使他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这是哪儿？

白启在心中自问。

很明显，他并不清楚。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这里必然不会是在现实世界，因为没有那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可又不是在梦中，他在脑海中构思的每一个念头都是清晰通达，并无半分朦胧之感。

他心中一动：莫非是哪位老神仙在方才危难时刻出手相助，还要顺手赠他一桩机缘，于是便将他带到此处？

顺着这个思路延展下去，他心中越发笃定这一想法。

这可不就是话本里经常出现这一套嘛，废柴主角开局遇到满级大佬传授机缘，从此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材地宝跟不要钱似的扎堆出现，妹子们跟发了情一样往主角面前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福缘遍地有，仙缘多如狗？

对此，熟读废柴逆袭流话本且废柴至今的白启表示，这些虚幻的东西看看就行，不必当真。

是说这种机缘一定不存在吗？

那倒也未必。

炎黄部洲浩然博大，浩浩瀚瀚不知其几千万里，仙家宗门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这些庞然大物指甲缝里流出来一点资源便堪称天大的机缘。

但想要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上巅峰？

那还是洗洗睡吧。

凡修行之人，与地争，与天争，与人争，所谓“我辈修道者，皆是逆天人”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而且修行路上那么多勾心斗角，他想想就感到一身恶寒。

就照自己这个愚钝的思维，真要踏上了修行路，说不得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纵使真的侥幸登临顶峰，还要忍受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感，甚或提防往日亲近之人的背刺。哪有如今自己一手捧话本，一手拈起花生米，不时再和那个傻妹妹拌两句嘴的日子来的逍遥快活？

“所以，修行这条路可不兴走啊。”

他在心中如是总结道。

想到此处，他索性对四方天地拱手：“不知哪位老前辈将小子携至此处，小子感激涕零。不过若是还欲传授什么仙家道法，请恕小子无礼推辞，小子自知己身根骨颇佳，天资颇高，可惜年岁稍长，已是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岁，无可奈何，悲乎痛·······”

“打住打住，你小子戏真不少”

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气势不强，却仿若惊雷在白启耳边炸响，使这个稍稍提起一丝勇气的少年身如抖筛，面如白纸。

紧接着又是数道声音响起：

“和他废什么话？将其直接抹除了事，免生事端。”

“不太人道吧？同为''流程''中的一环·······”

“人道？老五，你可不能算是人了。”

“数世之愿至九而达峰，若是再添一员，到时是更进一步还是虚空蹈凌，可就不得而知了·······”

“老九，你以为呢？”

嘈杂的空间霎时安静下来，白启仿佛经历了一场狂风骤雨的小草，身躯摇摇晃晃，苍白的脸上汗珠淋漓。

在出奇的寂静中，少年感受到一股灼灼的视线瞥来，他摇摇脑袋甩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他的眼中仍是一片漆黑的暗夜，但在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的目光好似对上了一轮煌煌大日。

良久，一个淡漠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你想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怎样的道路？问我吗？”

白启怔了一下，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的有些懵。

思索了一下，他缓缓开口说：“我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或背景，但因为有爷爷留下的家底，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所以一直这样守着家人过温饱的日子，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哦？连一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都没有？”

那个轻佻的声音插了一句嘴。

白启苦笑了一下：“是，让诸位前辈失望了。”

又是一阵沉默，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响起：

“虽说志向不高，倒是不落俗套，不是个志大才疏之辈，诸位，我主张给他一次机会，你们以为如何？”

“那就表个态吧，我是挺欣赏这个小子的，自命不凡的见过不少，自命平凡的他倒是头一个，属实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那个轻佻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语间似乎对少年充满了兴趣。

“我也赞成。”

“我反对”

“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