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最好是真的死了

屋里静了一阵，唯独听见屋外的风声、雨声、雷声的交错。

姜镜黎面上既不惊也不奇，她问:“当真是死了？”

“传言说他犯了旧疾，被敌人钻了空子，义王援兵未到，就已被乱箭穿心而亡。沙场上的人都看到了，万箭穿心的人，确是谢之喻无疑。”

旧疾？哪有什么旧疾。

“尸体呢？”

“在封狼郡被军火烧碎了，只剩一个没皮没脸的躯体，不过，战甲和身上那块贵妃留下的玉佩都在尸体上。”

阿音见她像是在想什么，那双杏眼动也不动。

“主子，你也在怀疑？”

怎么可能不怀疑，即使兵力再怎么不够，以他的胜人的武力、堆叠如山的军事认知，甚至于灵活的应变能力，就算他真的有什么旧疾，也不可能落得这个下场。

姜镜黎垂着眸，眨了眨眼，淡淡道:“他最好是真的是死了。”

“没死也无碍，他也活不了多久。”

京城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像在为死去的英才哀悼。

大齐这一仗终究是赢了，这不奇怪，输了才叫人惊奇。

只是大齐军队损伤实在惨重，若是此时靖周出兵来犯，大齐恐怕难以支撑。

第二日，姜镜黎一身素白，踩着地上的跳动的雨水前往皇宫接凛王亡旨。

贵妃一听到消息当即哭晕了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凛王既薨，朕倍感心痛，日夜思念而不得解，凛王功过，入王陵，全城百姓悼亡，禁娱、禁喜。命凛王侧妃姜氏守皇室祠堂一月，为凛王抄经守丧。凛王生前念及姜氏，言其为人有功而无过之，性情温婉，现将王府留存，命其守一生，不得另随他人……”

他人还挺好呢，死了也要为她再处理一下后事。是怕她被殉葬了？

姜镜黎接旨后，宫人就要送她至皇家祠堂跪坐念经。

到了此处，正碰上从祠堂出来的林湘。

“阿黎。你……”

见姜镜黎脸色不太好，又怕提起凛王让她伤了心，索性没说出口。

“我奉命来此跪念守丧，王妃怎么也到此处来了？”

“淮王殿下受了伤，现在昏迷着，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来此给他祈祷。”

姜镜黎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道怒音。

“狐媚子，扫把星！”

姜镜黎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林湘倒是怒了，“八公主这是何出此言？”

姜镜黎微微侧身回头看，八公主她不识得，但她旁边的女人，她好生熟悉。

她打量了一番，记起来了，是秋日宴上见到的那个软弱无能，被谢航成呵斥下台的人，周将军的嫡女周瑶玥啊。

“自从她进了王府，凛王妃和殿下接连出事，淮王妃敢说她不是个扫把星。”

不知道为什么，姜镜黎听别人骂她她一点波动都不带的，只是扫把星听着不太顺耳，说是阎王兴许她听着就高兴了。

林湘指着周瑶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姜镜黎轻轻压下她的手，温声道:“莫气到身子。”

林湘眉头舒展了一些，“那我陪你。”

“不必劳烦了，还是先回去吧。”

周瑶玥道:“公主，依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免得碰上些人，晦气了身子。”

“也是，咱们走。”

林湘不放心，“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

姜镜黎故意挤出一个浅笑，“真的不必了，淮王还等着你照顾呢。”

说道谢敬云，林湘才没有继续执着着留下来，“那好吧，有什么难处记得找我。”

姜镜黎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走进了祠堂。

祠堂的高台上摆满了皇家灵牌，个个都那么刺眼。

她走到台前，沿着香火将手轻轻划过，浓香起烟，绕着她白皙的指尖……

在祠堂念经半月，她是一次也没有跪过。

同台后的先灵对视，她一个女子，也不曾害怕，以一敌千万，她也不会畏缩。

四月的天已经回暖，屋外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

她站在最中间，垂下的幕布挡住了门，只隐约映出一个显瘦的身影。

因为静的出奇，身后来的脚步声她听的清清楚楚。

姜镜黎斜着眼睛瞧了一眼，五个人，不多不少，她闭了闭眼睛，说道:“柳氏？越妃？还是淮王的人？”

五个黑衣人裹得严严实实，手握利剑，一声不吭。

“再不说话，待会就没机会说了。”

……

京城夜晚犹如一颗明灭可见的珠子，高耸入云的城墙和夯实而厚重的城门，掩饰了夜里的寂静。

一声声杂乱无序的声音划开夜里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