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乞巧那夜没有回答的问题……”温雁支起身子,眸中情愫难掩,直白而热忱地将心意刨露在外,郑重又认真地说道:“谢宜,我心悦你。”
“想同你在一起。”
“祈愿你会喜欢我。”
谢宜愣愣看着他,先前面对他那些夹杂在话语中缥缈不清的暧昧情意,她能含糊揭过,可今日他直白炽热的表白之语,萦绕耳畔,撩动心弦,她不知所措。
她手仍抵在他的胸口处,掌下心跳怦怦,许是因为那些飘动的绛红纱幔,温雁的脸有些薄红。
他说:“量重山的时候,你听到奚濯和桑厌的谈话了?”
“……”谢宜心绪混乱又模糊,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话。
“我不否认曾对你有利用的心思,也想不透这份心思何时变了样子,但当我确定自己心意时起,就十分想让你知道,却又恐吓到你……”
温雁的心跳愈发紧凑了,震得谢宜手指发颤,她别扭地偏开头,却又被他用手扶着下巴转回来,他的手掌滚烫灼人,同样微微颤抖。
他在紧张……
温雁:“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在我们中间。”
谢宜闷声道:“我还没说喜欢你。”
“不喜欢吗?”温雁轻声笑了笑,“可你明明很在意我。”
“起来……”谢宜赧赧出声,用手推着他,温雁顺从起身,连带着将她扶起。
谢宜坐在池边,足尖拨弄温水,蒙蒙雾气下泛起圈圈水波涟漪,她看着水纹茫然出神。
门吱呀一声响了,温雁正在同门外的人小声说着什么,从门口灌进的冷风吹拂着纱幔。
谢宜身上的衣裳早在跳下泉池时便被水打湿了,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原先屋内热气蒸腾不觉寒冷,如今被冷风这么一吹,谢宜瞬时打了个寒颤。
好在没说几句话,门又重新关上了,温雁将刚刚命人取来的干爽衣服放在屏风旁,同她说道:“别院里没有准备其他衣服,只好拿来一套新的侍女衣裳。”
“无妨。”
“先来把湿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谢宜摇头道:“待会儿换吧,不怎么冷,我再泡一会儿。”双足泡在热泉水里,别有一番舒适轻松之感,谢宜还不想起来。
温雁同她在池边坐下,谢宜问他:“这几日为何称病不上朝?”
“调查苏家之事,陛下那边催得紧,只好借口身体不适来别院避一避。”
“拖了半年多,父皇自然会着急。”谢宜说道,“不过也快了。”
温雁轻问:“怎么说?”
梅林湖边,两人在亭中谈话之时,谢宜曾说除了暗养私兵这个罪名外,她需要苏笃放下一个更大的罪,大到谢霁无法偏护,大到让苏笃永远翻不了身。若是让苏笃知晓温雁奉命调查他养私兵的事情,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不免会狗急跳墙。
事实证明谢宜想得不错,那尊木雕……
“昨日你没有进宫赴宴,所以没见到谢昭向父皇呈上的生辰礼,一尊雕刻精巧的檀香紫檀木雕,是苏笃借谢昭的手送到父皇身边的,我早在昨日之前就在般若寺见过那份生辰礼了,那木雕上浸染了水芝花液,混合了水芝花液后的檀香有毒,日夜闻之,体内毒素积累到一定量便会毒发。”谢宜双脚交替,划动泉水,淡淡道,“苏笃还算豁得出去。”
温雁平静道:“毒害帝王加之暗养私兵,这两桩罪名倒是够他翻不了身了。”
谢宜低声喃喃:“毒害帝王……”
“我若是这般想,今日就不会来这儿了,干脆到父皇跟前揭发他便是。”谢宜转头看他,雾气迷蒙,有些瞧不真切,她缓缓说道:“我知道那尊木雕有毒,推断出是要送到父皇手里后,我便想法子弄了一尊一模一样的,调换了原本的木雕,新的木雕我同样用水芝花浸染了许久,但毒性逊于原本的。”
“原先十天半月就有可能毒发,现今却得等上更久的时间。”谢宜眸光幽暗不明,继续说道,“苏笃等不了那么久,父皇不在他预料的时间内毒发,他定会疑心事情是否已经败露,为求万无一失,他会孤注一掷、先发制人的……所以殿下近来要多留意齐国公府那边,若是顺利,不用多长时间,苏家……就要亡了。”
谢宜垂下眼帘,“失望吗?”
“什么?”忽听她这般问,温雁不解。
“对我失望吗?我连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也不顾及。”谢宜顿了顿,声音弱了些,“我想能让殿下心生欢喜的,该是温柔娴静、婉婉有仪……”
虽说先前她同这些也不怎么沾边,但现在表现出来却愈发恶劣……
温雁低低笑了,眉眼弯弯。
听着他的笑声,谢宜莫名有些生气:“你笑什么?”
温雁说道:“我喜欢公主,公主的所有于我都是最好的。”
谢宜心弦缭乱,耳根发烫,“你……你真是变得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