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沈津
铜钱带着纸条飘落在地上。
“好!”周围人拍手叫好,掌声如潮。
店家捡起地上的铜钱纸条,然后取了一份桂花糕交给沈津,赞许道:“公子好箭法。”
沈津颔首道谢,接过桂花糕后抬手递给了身旁的谢宜,笑声道:“好巧。”
谢宜虽蒙面遮脸,但那双明亮杏眼却是极好认出的。
谢宜无视他晏晏笑脸,也没有接过他手里的桂花糕,露在面纱之外的眉眼稍弯,她拿起台上长弓,搭箭拉弦,眼睛平静直视,松手之际,长箭破空而出,箭矢同铜钱碰撞在一起,叮的一声,纸条似蝶翼翩飞,飘落至地上。
喝彩掌声又一次响起,谢宜将长弓放回原处,接过店家递来的糕点,柔声道谢。
店家:“姑娘箭法极好,恭喜您获得一份松子酥。”
谢宜晃了晃手里的糕点,对沈津说道:“好意心领了,不过比起桂花糕,我更想要的是松子酥。”
沈津垂下手,勾唇笑叹道:“是在下卖弄了,不知……姑娘喜欢松子酥,也不知姑娘箭术极佳。”
谢宜拨开人群往外走,到了稀松宽泛的地方,发现沈津也慢步跟在身后,谢宜不解发问:“沈大人有事?”
沈津轻声道:“公主同我几次相遇,不觉得缘分斐然吗?”
有病……
“当然不觉得。”谢宜说道,“如果一次两次遇见便是缘分斐然,那这世界上的有缘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沈津被堵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原是打算起个话头,把天聊下去的。
谢宜:“大人有事说事,无须拐弯抹角。”
沈津:“长柳居新出了几类吃食美酒,公主可否赏脸与我同去?”
“不行。”
“……”
“上次我对大人说过,我很记仇,所以我和大人的关系自然没有到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饮酒。”
沈津脸上笑意不减,“正因为如此,还望公主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不管是为了赔礼道歉也好,又或是为了其他。”单看谢宜眉眼会以为她是笑意盈盈的,而面纱之下,谢宜嘴唇开合,吐出的声音轻而冷,堪堪落入沈津耳朵,她说:“我都希望大人别将心思和主意落到我身上来。”
如果刑狱之中沈津没来由地放蛇咬人,谢宜还能将其归结到沈津严律于人或是他真的……有病,那今日他抽风般说话,倒让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沈津面色不改,淡声道:“我并无恶意。”
谢宜:“如此……再好不过。”
眼见谢宜转身走远,沈津敛了笑意,脸色沉下来。
行宫中,程相斟如愿和温雁下完一局棋,款款起身告辞,“今日多谢昱王殿下费时间同我对弈。”
“皇子殿下棋艺高超,能讨教一二,是本王之幸。”温雁客气说道,“不过殿下先前所言,倒让本王好奇,自己究竟是与殿下的哪位故人容貌相似?”
程相斟回道:“是儿时的一位玩伴,十多年未见,他的相貌我已逐渐淡忘,只是乍一见殿下,眉眼轮廓之处让我想起他来,便觉有几分相似。”
“殿下可觉冒犯?”程相斟所说都是实话,但是拿不准温雁是否会对此介意。
温雁语气平淡:“无妨,世人千百万,容貌偶有相似也是正常。”
“殿下不介意就好。”程相斟笑道。
程相斟回到住处不过片刻,石滚就找来了,他虽未将程相斟真正放在眼里,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拱手问安道:“二殿下。”
程相斟:“石将军有事?”
石滚:“臣听说殿下方才和昱王下了棋。”
程相斟自顾自地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眼眸平静无波,淡淡道:“将军认为……有问题?”
“臣只是想听一听殿下对昱王的看法。”
“看法……”程相斟抿了一口温热茶水,回他道:“一局棋而已,又能看出些什么,不过……这昱王似乎不像传闻那般铁血狠辣。”
“是吗?”石滚眼角下垂,眸光微寒,冷哼道:“可惜一副温和皮囊之下,究竟是何面孔,谁人又能知道呢?”
程相斟语气不变:“人之真面目最难识得,将军不必纠结于此。”
“殿下言之有理。”石滚说道,“臣还有事,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