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
秋猎时间不长,四五天就结束了。
回到公主府。
禁足的时候,谢宜一直让侍女教自己泅水,成果还不错,可总得多练练,现在她可以一个人在泉池里游,不用那两个侍女和着自己一起泡着。
因为忧心谢宜的安危,她们还是候在池子边上。
芙蕖让人早早备好了热水,好让谢宜从泉池出来以后泡着驱寒。
谢宜背靠着浴桶,热气缭绕,熏得脸颊微微湿润,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关节,还是等来年天气暖下来再练,再在冷水里泡下去,身上的关节得落下病来。
身子渐渐暖下来,侍女站在她身后,给她打理被水浸湿的长发。
芙蕖撩开帘幔,进来说道:“公主,方才宫中来人传话,中秋之日,请公主于未时入宫赴宴。”
谢宜:“中秋宫宴多在晚上,这次怎么挪到白日了?”
芙蕖:“此次中秋宴,陛下让勋贵官员家尚未婚配的公子入宫赴宴,意在为各位公主择婿。”
谢宜惊道:“什么?”
择婿?几位公主中,除了年龄较小的五公主和六公主,其他几个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皇室中订婚议亲,可不是两人看对眼就成的,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
谢宜手扶桶边,有些头疼,如果真的成了婚,不管对方是谁,今后的麻烦定是只多不少。
中秋那日晴空无云,未时又是阳光最盛的时候,虽是秋日,但仍能感觉阳光灼人,星星点点的橘色细小花瓣微合,桂花香被削弱了几分,不如早晚浓烈。
谢宜一袭淡紫云锦宫装,驻足在一株丹桂侧边,手里的花鸟团扇悠悠扇着,钗冠上坠着的紫色玉珠微微晃动。
虽已过了花团锦簇的季节,但御花园依旧景色宜人,不仅桂花香气扑鼻,菊花、木芙蓉、合欢也开得正盛。
男子的席面设在奉乐殿,女眷们则是在御花园,想来到晚上中秋宴正式开始时,男女席面才会合在一起。
园中,女子的轻笑声不断,除了宫中的各位后妃公主,还有些入宫赴宴的命妇贵女。部分人端坐在席面上,偶尔谈笑饮酒,性子欢跃活泼的,则在园中各处赏花。
谢宜借由赏花之名离了席,她站的位置略偏,视野却很好,眼底映着各处的人影,三两成群,嬉笑闲谈。她将手里的团扇递给身侧的芙蕖,“拿着。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走走。”
芙蕖:“公主……”
谢宜:“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月皎死后,谢霁没有再立新后的打算,后位空悬,后宫中的琐事大都交由宁妃苏月檀处理,此次宴会也是由她操办的。
苏月檀得宠,却没有子嗣,而和妃在秋猎时诊出有孕,自然成了奉承的对象。
苏月檀察觉程宓的脸色不对劲,眼皮微耷,即使上了妆,还是难掩眼下乌青,面对其他人的好话,她也只是微笑应付,不多言语。
苏月檀轻声问她:“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程宓答道:“昨日夜里睡得不太好,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倦。”
苏月檀:“既是困了,那让宫女扶你回宫好好休息。”
苏月檀仰头看向和妃的贴身宫女青素,说道:“你记得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你家主子看看,让他开副安神助眠的药方。”
青素:“是。”
程宓朝苏月檀浅淡地笑了笑:“那我先回宫歇息了。”
程宓起身,朝着席间众人说道:“本宫有些倦了,先回宫休息片刻,诸位尽兴。”
“恭送和妃娘娘。”
谢宜沿着石砖路往西走,刻意避开路上会遇到的侍卫宫女,行至半路却又停了下来,她的右手撑在坚硬不平的假山上,这座假山砌得极高,布着些矮小的草木,开着零星的花,爬上冷宫破旧的屋顶或高墙,依稀可以瞧见这座假山顶部的一小块光秃平地。
绕过这座假山,沿着路往前,估摸着用不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走到冷宫的偏门。
她为什么走到这儿?她想进去看看,但……
谢宜五指收拢,指甲划过石壁,刺啦声轻响,她想起旧事。
“既然得了机会,出了冷宫就不要再回来了,否则对你对我都是徒增麻烦。”
“师父……想要出去吗?”
“不想。忘了?我和你说过,我在这儿是为了赎罪啊,赎罪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谢宜闭上眼,又睁开,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的右手垂在身侧。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选择继续往前,而是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石砌的栏杆横在路与湖之间,这栏杆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浮雕花纹有些浅淡模糊,谢宜扶着栏杆,朝外探头。
夏日里清新雅致的荷塘景色已然不再,荷叶、茎秆、未采的莲蓬都已经枯黄败落,浮在湖水之上,湖水浑浊不清,她记得这湖里养了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