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夜浴之谈
便只轻声叹道:“都是爹生娘养,血肉之躯,怎么该有这许多贵贱之分。”
孟笑离眼神惆怅,继续叹道:“其实我一直很惭愧,那一个死在我面前的女弟子,她被瞻鹜道长杀害时,我甚至不知道她何名何姓,她一心投奔于我,没死在战场上,却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这些女人,不论长幼,谁又该死呢?都说红衣教救了她们,但若没有红衣教,她们至少还活着。”
宁愿认真的听着孟笑离的独白,面无表情,更不搭话。孟笑离又道:“我成立红衣教不过是一己私愿,没想到是踏着别人的尸体登顶,红衣教始终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红衣教,却要那么多人为红衣教拼命。”
宁愿终于开口劝慰道:“教主不必多思,没有红衣教她们确实还活着,活的猪狗不如又有什么意义呢?没了红衣教,她们是什么?是最卑贱的奴仆,任人践踏的女妓,从不被任何人尊重的妻子和女人,她们愿意来,自然有她们非来不可的理由,教主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宁愿的一席话,将孟笑离一直以来的心结打开了,孟笑离深深地点点头,宁愿又支吾道:“来红衣教之前,只听说魔阎鬼姬大杀四方,凶残冷血,是个吃人的魔鬼。可是据弟子了解,您却是讲义气重感情,真心想维护女人自尊,心底留有善念的好人。”
孟笑离听后咯咯笑起来,反问道:“即是如此,当初你为何要投奔一个魔鬼呢?”宁愿一时语塞,顿了顿,回答道:“因为弟子想,即使您是魔鬼,也是对外人狠毒,您总不会吃弟子吧?”说罢,孟笑离忍不住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来,简直不能自已,宁愿便在一旁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孟笑离的狂笑将熟睡的乌羽惊了起来,乌羽坐直身子,擦了一把口水,惊疑道:“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了?”
孟笑离连连摆手,劝道:“没什么,你继续睡你的。”乌羽便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二人,起身出浴,整个人湿哒哒的迈出浴桶。
这边孟笑离仍然笑个不休,宁愿只在一旁静静的看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我们今晚就启程吧!”
孟笑离笑的耳背,便努力的顿住,回问道:“你说什么?”宁愿深叹了一口气,盯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重复道:“我们最好连夜启程,几大门派都在此地,难保不来人暗杀,教主若听弟子一句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越快离开越好。”
一旁擦拭湿身的乌羽,不解的盯看宁愿,孟笑离望着宁愿严肃的表情,渐渐收敛了笑容,思索了半日,却道:“你太过度紧张了,不用担心,我若怕十大门派围杀我红衣教,我就不会带人来丐帮冒险了。”
宁愿却坚持道:“除了十大门派,万一还有别人呢!”孟笑离又是一愣,转而又笑道:“那些江湖侠客,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们不敢的。”说着也起身准备穿衣,乌羽忙将毯子披在了孟笑离的身上,孟笑离解释道:“咱们这么多人,连夜赶路实在不便,十大门派人心不齐,根本不会围杀我。”宁愿听罢虽心有担忧,也只好依从孟笑离的安排。
每天夜里,宁愿与乌羽都轮换守在孟笑离的房门口,一个在里同塌而眠,一个在外严防死守,双重保证孟笑离的安全。
附近一处暗巷,黑漆漆的站了一群人,中间两位白衣人在黑暗中格外扎眼,一个道:“谁派他来的?”说话的便是风云馆二公子吴玉虬。
另一个淡然答道:“以他的身份,不是上头指派,他也不敢独自前来。”这一位正是风云馆大公子李玉让。
吴玉虬默然半晌,叹道:“他杀不了她!”然后转头吩咐手下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吴玉虬在一张纸条上简单书写了几个字,又叫一个提着鸽笼的手下,抓出一只信鸽,吴玉虬一边将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的小竹管内,一边解释道:“我先将此事通报给师父,毕竟牵涉到朝廷。”
说着吴玉虬便要将鸽子放飞,李玉让有心出手阻止,但吴玉虬已将信鸽脱手,二人在黑暗中短暂对视,并未说话。
白鸽一得到自由,便张开双翅,直飞上天,翅膀“扑啦啦”一阵回响,刺激了客栈内修功的孟笑离,孟笑离正与乌羽在床上并排而坐,驾驭子夜的邪气升腾。
忽听得半空中一阵鸟雀猛然拍动翅膀的声音,孟笑离耳朵微微动了一动,收了内力,警惕的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