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群山录中

盛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意味深长看了季听春一眼：“你是季家小姐？”

季听春行了一礼，盛华拉着她的手道：“正好，乔青玉和樊堇年在下棋，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又看了一眼方才和季听春相谈甚欢的许问闲：“你也一起。”

许问闲无奈跟上。

乔青玉和樊堇年性子有些像，都是老学究那一套，常言棋品看人品，从棋面来说，二人都是走一步算三步，走三步看全局的人物，因此僵局也十分明显。

季听春看了好一会儿，两人也没下一步，不由得开口：“你们怎么不下了？”

盛华哼了一声：“这棋下的，照镜子一样。”

下棋的二人温和的笑了笑，樊堇年邀请道：“我二人久在帝京，性子像了一些，不如季小姐代我下几步，看看大漠的棋路。”

她看向乔青玉，温言细语：“乔小姐介意吗？”

乔青玉含笑道：“我也想讨教一番大漠的棋手，公主说的不错，同你下实在没意思。”

季听春不客气的坐在樊堇年的位置上，迅速下了一步，僵局倒是打破，也把自己陷入死地。

盛华惊叹：“你怎么下死棋！”

季听春摸了摸后脑，不好意思道：“我只懂一点点棋，这不是下棋的路数，是兵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乔青玉：“我觉得乔姐姐这么温柔的人，第一次和我下棋是不会让我只下一步棋的。”

樊堇年失笑：“你这可犯规了，哪有人在棋局外求情的。”

季听春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坐在棋局旁边嘛！”

乔青玉性子温和，果然让了她一步棋，季听春靠着耍赖皮把棋路盘活了。

树枝刚刚冒出嫩芽，她们这棋摆在树下，银白素裙的乔青玉执白子，神情温和，仿若与自家妹妹对弈，时不时还要被求着网开一面；白裙红衫的季听春坐在另一边，高高束起的马尾被风吹的斜斜飘去，她便甩甩头发，眉头皱起，紧紧盯着棋局；樊堇年站在季听春身后，看着本来无声厮杀的棋变成乔青玉哄人玩儿的局面有些无奈，眉眼间有温存的笑意，倒是从一个美丽的瓷器变成了温和的美人。

盛华也没见过季听春这样的耍赖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盯着她们下棋，时不时还要使坏给季听春指点江山；许问闲慵懒的靠在树上，目光微垂，并不看棋局，只是看着众人，帝京这样安静幽深的死水，被季听春吹起了波纹。

是风动，幡动，还是心动。

许问闲知道，借着棋来试探季听春的几位贵女，大概有了满意的结果。

毕竟在帝京长大的贵女们，很难对季听春这样的人生出不喜。

忽而有人抚琴，乐声悠扬，有人低低和乐而唱，许问闲侧头看去，瞥见那位冷宫公主在埋头作画，下一堂课的夫子站在一旁，对许问闲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静的揣着手。

或许未来某一日，在场诸位都会拔刀相对，可这一刻，她们放下家族的仇怨，只是作为她们自己，年华正茂的小姑娘，安静的享受与志趣相投的人一起度过的闲暇时光。

有人奏曲，就有人和曲而歌；有人落子，就有人坐而对弈；有人煮酒烹茶，就有人举杯对饮。

众位身份尊贵、性格各异的天之娇女，或站或坐或卧，如春风吹皱春水，心波荡漾。

许问闲有些情难自禁。

她想，总有一些时刻，会叫人觉得此生无憾。

此刻便算作其中之一。

许问闲闭上眼，耳边是风吹过万物描绘的轮廓，新春初芽，和第一批巡回的鸟，还有某只耍赖的小狗哼哼唧唧的撒娇。

她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可爱。

......

“画的不错。”

许问闲睁开眼，盛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静安身后，她现在难得有些温软，在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前毫不吝啬夸赞。

季听春早已输得一塌糊涂，正在和乔青玉樊堇年二人比赛画王八，又被二人的王八比的神志不清，听见这话连忙拉着闭目养神的许问闲凑过去看。

正是一幅春游图，画面上众人姿态各异，却都面露微笑。

季听春惊叹：“你画的可真像！”她扯了扯许问闲的衣摆，指着画中一处：“快看，这是你！”

许问闲跟着看过去，一眼望见神采飞扬，一只腿踩在椅子叉着腰上仰天大笑的红衣女子，虽然是这样的姿态，却不见粗鲁，反而隐隐透着轻狂之意。她身侧是两个对弈的女子，二女气定神闲，一人单手握拳撑着下颌，眉眼带笑，一人用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枚棋子，眉眼低垂，带着些温柔。

她再往旁边看去，树下倚着闭目养神的女子，枝条被风吹得飘向她身侧，身边衣装华丽的公主手中握着一卷书毫不在意地坐在草地上。远处有一位女子抱着琴如九天神女，身侧的女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