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忆

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透露出一种我很熟悉的气味，似乎我应当认识这个人。

在我暗暗出神沉思之时，一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赫然出现在我面前，随即便是一道如清风拂耳的男声响起：“怎么样，齐王妃，哦不对，沈姑娘，你如今还能起身吗？”

这是道清朗又干脆的少年声，带着些许意气风发的骄傲，让人听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而这道声音，我似乎前不久刚刚听过……

“元衡，是你！”我立马脱口而出。

可是我印象中的元衡因身份所限，虽有个少年风流的性子，可总带着点壮志未酬的落寞，不可能像眼前人这般自信又开朗。

“住口，堂堂永宁王的尊姓大名也是汝等罪人敢直呼的！”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旁的官兵便怒吼道。

永宁王？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元衡相貌。他与我记忆中的质子相比，少了一丝落寞与稚气，多了一份肆意与洒脱，像是一个困在笼里许久才得以振翅高飞的雄鹰般自由自在。

“无妨，”元衡擦拭了手中佩剑，朗声道，“沈姑娘如今还未忘却自己旧日的身份罢了。”

他将佩剑放回到剑鞘中，剑入鞘的一瞬间发出了“簌”的一声，他低头望向我，眉眼间却是无比志得意满：“沈姑娘，今日成败与否，在你了。”

言罢，他便示意两旁的官兵将我带到他的眼前，他看向我的脸，嗤地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我开口斥责道。

这一句话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而我本人并无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时，我想活动下被官兵钳制住我的手臂，可无论我如何使劲，我的双臂仍然无法动弹。

不仅仅是言语和双臂，身体的其他部位此刻也丝毫不受我的控制。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如今和元衡正对面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或许，这个人便是真正的沈如歌。

而元衡此刻也不是身处大燕的落魄质子，而是西秦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永宁王。

元衡见我骂他，倒也不恼，而是一把抽出佩剑，抵在我的白皙的脖颈上，逼迫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呵，”元衡轻笑一声，“沈姑娘果然是大燕有名的美人，即使入狱这么久，这份容颜也未有半分褪色，倒是让我……不忍心对你动手了呢。”

沈如歌的脸上立马露出了被冒犯后的悲愤神情。

“你倒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元衡别过眼，淡淡说道，“你偷了我书房中的军机图，并飞鸽传给云骁，使他的军队如今在西秦可谓是势如破竹，如今更是攻到了城门之下。”

“我不杀你，”元衡轻蔑地说道，“已是开恩。”

元衡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沈如歌，连我也有些惊讶。

沈如歌本受了他的庇护之恩，可还是偷了他书房中的军机地图，可即使如此，元衡在面对沈如歌之时，还是看不出半分怒火。

我的心底不禁产生疑问，元衡的脾气，真就这么好吗？

“你不如就直接杀了我！”沈如歌气急败坏地说道，“把我一直丢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中，不闻不问，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还不如给我一剑来得痛快！”

“沈姑娘慎言，”元衡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应对着沈如歌的恼火，“我虽然命人监禁了沈姑娘，可在衣食上我却不曾苛待过你……”

说完，他那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拂过了沈如歌的脸：“在我的手下，你的待遇可比从前在齐王府要好多了吧？”

沈如歌闻此，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以对。

元衡见沈如歌语塞，轻笑一声：“怎么，不说话了？”

他几步便越到了城墙前方，背对着沈如歌，轻声道：“沈如歌，即使如此，你也要袒护那个苛待你的男人吗？”

言罢，元衡回过头，如白玉雕刻般精致的侧颜便传入了我的视线，随后是他清朗却带着些磁性的嗓音：“你将军机地图交给他，可他这些天来可曾问过你的情况？不还是将你一人丢在西秦，是生是死由我觉得罢了。”

说完这些，他一把拉住愣愣出神的沈如歌，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将她揽在怀中，可那把佩剑却抵着她的脖子。

元衡此刻的吐气正喷洒在我的肩头，他语气温柔地劝解道：“沈如歌，你若真的恨云骁，不如此刻为我所用，我可以替你报仇。”

元衡的言语中掺杂着动人心魄的情调，叫人听了一声，便不由自主地为他的傀儡，任他调动。

可我此刻浑身的血液却不自觉地上涌，我终于回忆起了这是书中的那段剧情。

这分明是结局时，元衡挟持沈如歌，逼云骁退军时的场景。

元衡吐气间所带来的余热如今还在我的耳垂边留有余温，我不自觉地道了声“好”，便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挟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