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与她的试探

李穆然从小就长在一个并不安稳的环境里，她能相信的就了了几人，杨默宁算是其中重要的一个。

这些年来，李穆然秉持着一个字都不对外透露的心态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冰山美人，但到了熟悉的人面前，还是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小姑娘。

当杨默宁同李穆然携手出现，李穆时就知道杨默宁了解了他的情况。

饭桌上，菜还没有上齐，李穆然就找了借口早早离场，只剩杨默宁和李穆时二人相顾无言。

“宁姐” “穆时”，他们近乎同时开口，又都低下头笑了笑。杨默宁用五年时间同化了李穆时，而在之后的十几年中，李穆时学来的这些习惯也没有任何改变。

既然走到今天这般地步，李穆时也认了命，只能无奈地放弃逃避。李穆时看着杨默宁鼓励地眼神，开了口：“宁姐，你都知道了吧？”

杨默宁点了点头，“然然都跟我说了，关于你的病情。”尽管她尽力掩饰，但李穆时还是能看出她的担忧。

他举起杯子，喉结滚动，温热的茶水温暖了肺腑，似乎是在想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杨默宁也是欲言又止，她夹了个李穆时幼时最喜欢的荔枝虾球到他的盘子里，说道：“是不是以为我会想方设法的阻止你继续演下去？”

李穆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接道：“您可是投资人杨董，要是宁姐要封杀我，我可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咬了一口虾球，一脸委屈无辜地看着杨默宁，比起之前的成熟稳重更多了些年轻男孩的鲜活气。

“穆时，你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你应该还有很多选择，既然你的身体情况无法给你很好的支持，去做点别的不好嘛？”

李穆时刚欲开口便被杨默宁疾言厉色地怼了回去，“你别跟我说是什么儿时的梦想，那会儿你的梦想可多了去了！”

李穆时顿时哑口无言，杨默宁此时确实缓和了语气，眉心微蹙，带着些愧疚地说道：“有时候我也在反思，从小我对你都一直太过严厉了些，让你吃了多少苦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愿对我说。”

“姐，我，我不是。”李穆时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当我不是我，我还可以是谁。”

“杨叔走了以后我根本不敢去见你，我怕你恨我，更怕你不恨我，我怕这会成为我们之间永远无法拔除的刺。”

话正说着，他逐渐红了眼眶，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但我更是愧疚，杨叔因为我而死，但那一刻我想得却并不是杨叔，而是宁姐你，我没有因为杨叔的死而太过难过，反而因为我们之间虚不可见的未来而忐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无比让人厌弃。”

他瞪大眼睛凝视着杨默宁，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那浓重的情绪让杨默宁感到震撼，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原先以为只要说清自己真的不会因为父亲的死而责怪他就已经足够，剩下的陪伴和时间就足以消解。

但她从没想过李穆时的内心会这般的矛盾与纠结，她有些无措地接道：“穆时，你……”

“不好意思打扰您上一下菜，葱油鲈鱼二位请用。”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这段令人窒息的对话。

杨默宁的逻辑在这短暂的休息后也重新上线，她抿了抿唇，正红色的口红更显得笑容明艳，她开口说道：“穆时，只要演员是你的梦想，我不会阻拦你的。“

李穆时眼神诧异，总觉得这是杨默宁为了稳住自己的权宜之计，但发自内心的信赖又让他暗自唾弃着自己。

杨默宁又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是为了继承谁的意志或者说是为了做谁的替代品，勉强自己去做会伤害自己的事。”

她边说便叹了口气，李穆时看着她真诚的样子，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心下确实是有些感动。

他右手用力，控制住因为情绪而引起的不自觉的动作，紧接着回道：“姐，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而且我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他神色认真，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承诺。

下一秒李穆时却是脑袋一痛，之间杨默宁直接站起身来给了他一个栗子，然后又悠然地坐下，接着说道：“行，记住你说的话，要不是然然跟我说你还是很听话的接受治疗，我可真是要全行业封杀你。”

一顿饭，就这样，好像缓解了十几年来的生疏与隔阂。

目送着杨默宁离去的背影，李穆时表情沉静，他口中喃喃道：“会是你吗，杨默宁，我的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