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幻境

在幻影小楼里，收妖并不容易。

蘑菇精形状各异，被藏在房间奇奇怪怪的角落里，有个别的蘑菇精，还自己从罐子里跑了出来，害得付银朱追着跑。

多数时候，还是陆星炽帮付银朱一起在房间里四处寻觅。

他们定好了，一刻钟左右没找到，就退回上一个房间，以防被瘴气毒菇搞得神志不清。

付银朱感觉两人沉默不语找蘑菇，氛围太尴尬，时不时找话题闲聊。

但她不敢提问，只能就着幻境里的事情聊。

陆星炽说到她真正在意的事情，她才敢多追问一点。

其实她很想知道陆星炽在魔界平日都会做什么，或者在幻境里有没有像前一重那样挥金如土，但是她能问的还是围绕茶岛岛北缘仙镇妖魔传送法阵有关。

也许，谈论的话题，掌握在陆星炽手里。

他很好奇茶宗教授传送阵的课具体在哪里上。他在猜岛北可能有另外的传送阵直通茶宗广场。

陆星炽问了不盈院和藏书阁的距离，还问了徐清堂和同尘院的位置关系。这惹得付银朱动了疑心。

难不成膳食会的人和他什么都讲？

那传送阵的事情，直接问他们不就好了嘛。

付银朱开始怀疑陆星炽的动机。

尤其是她听到陆星炽看过秘籍小抄，其中有一册摘自茶宗的秘典，记录了“仙妖桥”。

仙妖桥，是往返仙界和妖界的通道。

同理，还有仙魔桥。

东海七十二岛的修仙之人去往仙界的路，不叫“仙凡桥”，而叫升仙天雷。

陆星炽更在乎仙魔桥，但不论哪个，都需要珍稀的灵器、巧妙的传送阵、天资清奇的操作者，和绝妙的时机。

付银朱耐心听他说。

缘仙镇通往茶岛的传送阵，妖魔都可以通行。

“当然我只是猜测，”陆星炽一手一个火折子给付银朱打光，墙上的影子和他所言之事都诡异得很，“仙魔桥要紧挨着妖界才行，更好的是建在妖界里。有茶宗岛北的传送法阵，魔界可以绕过妖界，直通仙界。”

付银朱不明白，她回头看见火折子从胸前照着陆星炽的脸，吓得声音颤抖：“把仙魔桥……建在茶岛上吗？”

“是，但建在东海别的岛上也行得通吧。”陆星炽若有所思，“建了用场不大，除非仙人不能下界。”

“为了什么呢？”付银朱配合地问道。

“看不惯仙界。”陆星炽的语气越听越令人觉得冷漠，“我想了好久才明白，天雷升仙，是只通仙界不通凡间的。若妖怪成仙，他再也回不去妖界了。”

陆星炽说完，犹豫要不要具体讲述自己在缘仙镇跟踪小妖到岛北的原因。

两人缄口不言。

付银朱十分警觉。

她苦恼为何会这时候陆星炽交代自己升仙天雷入寡宗的目的。

她若无其事地问：“有先例吗？真的能成吗？”

陆星炽表示自己打算在幻境里研究下，纵使幻境里成功也无用。

“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要拖累你了。”陆星炽意志坚决，“当下我总比上一重幻境里的处境好，我有权力，能快一点实现这个计划。而且……借机调查通关幻境的方法，也能让下面的来帮我。”

付银朱无言以对，尴尬地举起收妖囊。

陆星炽在她身后喃喃自语：“如此想来秘籍小抄，并非全然无用。当时应该多看一眼。”

“点灯，”付银朱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一点，“去下一间。”

她讲陆星炽零散的话语，联系起来，猜出来他来寡宗的用意。

她觉得陆星炽在幻境里，跟着她进入下一重，对她和寡宗都不妙。

尤其是，他在这一重幻境里建出仙魔桥的话。

付银朱不敢直接拒绝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黑暗的地下房间里，她本来就害怕的缘故。

上一重幻境自己执念于解决茶馆的事，耽误太久，这一次拒绝他，会显得自私自利。

但付银朱越这么想，越是不安和惶恐。

他们进入下一间房间，里面灯火通明。

“哎呀，”付银朱从包里拿出来梳妆盒确认，“得回去吹灭灯，再去下一间，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把灯再点亮。”

她拿指头一个个点着盒子的房间，非常肯定：“这样就都点亮了。可是，怎么出去啊？”

“神行千里。”

付银朱摇摆不停的心境让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对，没错，我怎么忘了呢。”

下一个从未来过的房间，蘑菇尤为难找。

陆星炽站到桌子上，终于寻到蘑菇精的迹象。

付银朱搬了一个圆凳到桌子上，她站在上面，能看到蘑菇精，但是没法收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