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查绑架案背后的元凶首恶,昨夜都敢去虹口区闯龙潭虎穴了,还阴差阳错被横山姐弟带着招摇过市。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被调查统计局那帮人盯上,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后,他看向厉少愚:“我没瞎说吧?”
阿莱常看时政新闻,知道横山姐弟的来头,亦对调查统计局和党务调查科有所耳闻,被他们盯上,少不得脱一层皮才能洗清嫌疑。时局动荡,党争激烈,厉少愚偏偏在与程玉来往,偏偏行此敏感之事,岂不正撞在他们枪口上?
察觉出事情不妙,阿莱的目光紧跟着转过去。
厉少愚行事一向讲究万稳万当,但昨夜实属意外,他没能预料到,自己这张脸在鬼子窝里有那么多熟人!雁过留痕,他要想全身而退,只能向国府献上横山姐弟的人头。
阿莱对他,从始至终一个“信”字,因为心意想通,所以他们之间从无私隐。
他把事情简单讲过一遍,就又急又恼地低头认罪:“我想尽快结束这个案子,让生活回归平静,你要是介意,我就告诉程主任,我不干了。”
阿莱听完,心道不是去做汉奸,那没事。
“即便是为工作,也不能总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想,二哥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你的人身安全。”
陆刈麟算看出来了,阿莱一心只护着厉少愚,相信他的人品定力,把自己的忠言全当耳边风,给轻飘飘地化解了。
沉默稍倾,他轻叹一口气,语气和软下来:“正是如此。还是郑小姐聪明。”
厉少愚扭脸对陆刈麟扮个鬼脸,吐舌翻白眼。一时心里起疑不说,还与他较上了劲,要是他心里没鬼,何必如此避讳与横山的关系?难不成真叫自己猜准了,他陪横山睡过?
阿莱犹自表态:“他的生活,他的工作,想要如何支配是他的事。绑架案牵涉的事情太复杂,我脑子笨,你们讲给我再多,我也未必能听得懂。二哥哥眼明心亮见多识广,如果看到他哪里做得不对,一定要多多提点。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他平安就好啦。”
陆刈麟交往过无数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够划进爱情的范畴。横山有纪曾找到过通往他心底的那条路,人至门前,却踌躇不前。
这些年来,混迹红尘,儿女情长已与他无关。
见到眼前两个孩子这份情比金坚的劲儿,他既好奇,又无言以对。
思忖半晌,陆刈麟敲响最后的警钟:“听见了吗?要平安。”
厉少愚听见她的心声,一直以来脑海中漂浮的种种思绪,都在那瞬间找到落脚点。那个点,建立在他们对彼此的尊重、理解、信任和爱。
不出意外,永远会是他勇气的来源。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要实现理想,勇气最重要。
阿莱生性内敛,可是对他的爱,永远能及时地、精准地表达出来。这些爱,能够源源不断地给他信心,让他笃定自己有一处港湾,彻底消除后顾之忧。
厉少愚与阿莱四目相对,真诚坦白地点头,然后扭脸看向陆刈麟:“二哥,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去外面坐会儿,我有话要和她说。”
陆刈麟起身,往他头上一个爆栗,咬牙切齿:“小兔崽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厉少愚摸着脑袋,竟敢瞪他。
他站在床前,换副神情对阿莱轻笑:“郑小姐好生养伤,等你好了我请你跳舞。”
阿莱笑得眼儿弯弯,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好,二哥哥再见。”
厉少愚拿眼瞄着他们,挪挪蹭蹭地把上半身靠在床上,隔着一层薄毯把阿莱的双脚压在身下。酸唧唧地说:“都是哥哥,我和你跳舞就得三催四请,还是做二哥哥好,说一声儿就成。”
阿莱知道他没醋,免不得白他一眼:“那谁让你不是二哥哥呢。”
“怪我爹娘,把我生太早。”
“贫嘴。”
“你就真不过问我的事啊?”
“我不问,你想说自己就会说。”
“你太放心我了。”厉少愚把手掌搭到她膝盖上,笑微微地抬起眼:“你二哥哥没瞎说,那个日本女人的确看上我了,还说要教我学日语呢。”
阿莱被摸得心猿意马,连忙双手环抱膝盖,悄悄把他的手赶下去,两颊鼓鼓的:“你非要去学,我也没办法。”
厉少愚非常熟稔地轻捏她的指尖,一双眼含着水,几乎有些可怜相:“我一直在等你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