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归于死者拥吻』

“接下来呢？是什么？”

屏幕中，安德的脸显得格外的大，加上那金光闪闪的铠甲，几乎填满了所有的画面。

众人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一个也没有。

“如果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过我劝你们快些，否则我就要去杀了你们。”

略显稚嫩的孩童声音在众人耳旁响彻，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轻视对方的态度。

是啊，谁能轻视一个仅靠一身铠甲与一把剑就这么杀穿了生态实验区全部的实验体的人呢？更遑论这家伙在警报发出后，依旧靠着那身铠甲与那把剑，慢条斯理而又无比凶残的撕碎了所有的火控系统和卫兵呢？

那些英勇的卫兵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就连第一声也是那个小恶魔有意为之，就好像是在确认这些卫兵究竟是什么物种一般。

毫无疑问，这样的力量令人恐惧。

但同样的，这样的力量在诸位在场的学者眼中，也无比的诱人。

这是超越了所有实验体，甚至是“那一个”的家伙。

甚至，还是个孩子。

只要他们能够破解这份力量，他们便能够……

“诸位，表态吧。”

为首的老者开口。

在实验室中，学者们并无尊卑之分，只不过是根据职责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序号。

唯一特殊的便是眼前的一号老者。

他从组织创立一直活到了现在，他的渊博学识与远见让他受人尊敬，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让这位老者先发言。

“表态？”

三号有些疑惑。

“是的，表态。”一号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该怎么处理那这个问题？”

“杀了他吗？”

三号继续追问，但一号并未开口，而是由四号——一位看上去风姿绰约的少妇开口解答。

“我想，一号的意思是我们是否要…离开。”

在说到“离开”二字时，四号很显然的停顿了一下，斟酌了自己的措辞。

但同样很显然的，所有人都能明白四号话语真正的含义。

他们究竟该不该逃跑。

“异议，我们不该只是逃跑，我们有能力反抗。”

九号——如果单看顺序，这也是最后一张席位，与之对应的年轻男人开口。

“异议，九号，我们无法拦住那个……孩子的。”

六号犹豫了一下，犹豫的时间比之前为措辞而纠结的时间甚至长了一倍。

很显然，如何准确的形容安德，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甚至连安德自己也做不到。

“不，六号，我们可以，比如炼金仪式术杖或者水银蒸汽喷枪，或者更多……”

“更多的尸诞者？九号，你太高看我们所有人了，如果我们的研究真的能够击败那样的怪物，我们早就可以拯救这座该死的城市，而不是躲在这种鬼地方，研究怎样把人改造才能在这种冷到要死人的地方活下去了。”

“拯救？”

五号略带讥讽的开口。

“六号，我们这样的行为也能谈得上拯救？那恐怕是任何一个谋杀犯都有人塑像了，我们只不过是借着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进行自己早就想但一直无法实现的东西了！”

随着他的讲述，五号用手重重敲击桌面。

“谁敢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把一个个人送上手术台，用未测定副作用的炼金药物开展人体实验？这样的事情诸位——包括我，我相信没有人少做，那么我们获得了什么成果吗？哪怕一丝一毫安全的进化的可能性？”

“简直可笑！”

用刻薄而一针见血的言语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五号看上去失去了开口的欲望，只是端坐在自己的席位，面带讥笑的看着所有人。

如果有一面镜子在，他讥笑的人里绝对会包括他自己。

“你的意思是等死？！”

九号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他不理解同僚为何对这些简单的行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但不论如何，在五号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后，除了九号，再也没有人开口。

不论是主张逃跑是六号，还是一开始提出反击的三号，甚至是永远能给出谏言的一号也沉默不语。

这样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默一直保持着，直到九号的可笑的心理防线被击溃，呼吸急促，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掉落在桌面，就像是一颗自三楼摔下的甜瓜一样粉碎。

最后，还是五号再一次开口。

“我们，不该死吗？”

……

“是的，诸位，你们当然该死。”

寂静无声到落针可闻的房间中，那稚嫩而令人——或者说令有罪之人恐惧的童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