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爱

第二天，沈星回一大早就起了床。

她记得家里有客人，没敢邋里邋遢的出去，把因为和同学打架弄脏的校服洗干净后用晾衣架晾上，她才换下睡衣，找了件白色卫衣穿上，下半身搭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裤，那裤子是前年买的，她穿着还有点短，走起路时会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腕。

沈知白和裴与璟已经醒了，正和陈芳聊着什么，陈芳似乎真的很想念自己的儿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坐在她对面的沈知白身上。

听见脚步声，沈知白扭头去看，见沈星回踩着拖鞋的两只脚是光着的，他眉头蹙了下，沉声道：“穿上袜子再出来，不要总是光着脚。”

沈星回“哦”了一声，看出他心情不好，便不敢拖沓，赶紧回房间把袜子穿上了。

裴与璟盯着沈星回的背影，垂眸笑了一下，“你妹妹还挺乖。”

沈知白还没说什么，陈芳就道：“这丫头脾气一上来比驴都倔，也就是看着乖巧。”

“妈。”沈知白总算看向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星回。”陈芳妥协似的，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无奈，“难得你回来一趟，我不想给你添堵，你不让我说星回，我不说就是了。”

沈知白厌恶极了她这副虚伪的嘴脸，明明当初狠下心抛弃自己的人是她，对自己的苦难视而不见的人也是她，等自己终于挺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她才感到后悔，想继续和自己扮演母子情深的戏码，她凭什么？

沈知白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他现在有能力供自己读大学，还可以帮衬星回读完高中，减轻了陈芳和梁英的负担，只怕陈芳根本就不会想念他这个儿子，唯恐他会和妹妹一样，成为她的拖累。

在沈知白看来，沈星回已经很懂事了，他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记得，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在谈恋爱、泡网吧，一个班里也没有几个学生肯认真读书。

而沈星回就读于那样落后的学校，有时会遭遇校园霸凌不说，回到家还要听梁英使唤，帮忙哄孩子、做家务，常常要忙到很晚才睡，她却鲜少跟别人抱怨自己的苦，即使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沈星回也不肯跟他去市里生活，生怕给他增加负担。

可即便如此，陈芳这个生母仍然对沈星回有诸多不满。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看望陈芳的原因。

记忆里的那个母亲早就褪去了温暖的颜色，如今的陈芳爱慕虚荣、重男轻女，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每次见沈知白来，她都要在沈知白面前数落沈星回几句，因为只有这样，沈知白才愿意拿正眼瞧她，才愿意同她多说几句话。

沈知白一开始并不怪她抛弃自己选择了沈星回，毕竟对他来说只要妹妹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直到父亲死后，他才彻底冷了心。

也是在那时候，沈知白才意识到，陈芳虽然爱自己，却并不是毫无条件的——但凡他有一点成为累赘的可能，都会被陈芳毫不留情的抛弃。

而现在，陈芳又将这样的母爱给了沈星回。

只要沈星回有任何不顺着她的地方，她都会认为沈星回没良心，是个白眼狼，脾气倔得很。

可一旦沈星回考试打了高分，让她脸上有光，又或是沈星回在外面花的钱少了，她就会高兴地夸沈星回懂事、乖巧，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都是自己的功劳——若不是她起早贪黑的给沈星回做饭，带着她嫁给了梁英，沈星回现在哪里上得起学？

沈知白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和陈芳吵了一架，陈芳看他变了脸色，才有所收敛，不敢再数落沈星回的不是了。

她怕自己真的把儿子气走了，再也不来看自己。

沈星回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沈知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带星回出去吃。”

陈芳表情讪讪的，也知道是自己多嘴，惹得沈知白不高兴了，她试探着问：“那你们晚上还回来吗？”

“明天下午我会将星回送回来。”沈知白走进沈星回的卧室，帮她收拾了一下书包，又找了件牛仔外套扔给沈星回，便和裴与璟一起将人带走了。

沈星回跟着哥哥和裴与璟去了附近的早餐店，因为下过雨，今日的天气并不晴朗，走在路上时甚至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星回，吃完早餐跟哥一起去给爷爷上个坟。”

“好。”

两个人的爷爷是农民，以前住的地方离这个村镇不远，坐一个小时的客车就能到。本来老爷子生前是随着儿子搬到了市里去住的，可自沈星回出生后，陈芳的性情就发生了变化，越看老爷子就越觉得不顺眼，为了让陈芳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过日子，老爷子只好委曲求全，一个人回到了老家，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其实沈星回对爷爷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在她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沈知白待在一起，只有过年时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