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架

一双眼睛，模样委屈极了。

裴与璟盯着沈星回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相信她已经十七岁了。

在赶来的路上，沈知白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沈星回的事，裴与璟还以为沈星回是位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文静女生，如今看来，沈星回本人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意外的很可爱。

沈星回长了张圆脸，眼睛生得极大，平时看起来水汪汪的，轻易就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如今她一哭，就算裴与璟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很难做到漠不关心。

沈知白这个当哥的就更加心疼了，他握住沈星回的手腕，一米八几的个子让卫生间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他自己却没有心情在意这些。

先前还很嚣张的几个女生不知所措的安静了下来，她们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星回……”沈知白捧起沈星回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疼惜。

他怎么也没想到，和妹妹两个月没有见面，再次相见就遇上了这种事。

“裴与璟。”沈知白直起身来，将沈星回带出卫生间，“你帮我哄哄她。”

裴与璟神色淡淡地看了眼那群鹌鹑似的女生，抬手捡起掉落在门口的书包和雨伞，轻声叮嘱道：“别太过火。”

“知道。”

……

沈星回站在走廊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的男生不是自己的哥哥。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沈星回抬起一只手，想去揉自己的眼睛，手腕却被温热的掌心握住。

她愣了下，慢慢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不要用手揉眼睛，脏。”裴与璟松开她的手腕，将一张干净的纸巾塞进她手心里。

沈星回抓着那张纸巾，没能及时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

眼前的男生气质清冷，个子看上去和她哥差不多高，上身穿了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卫衣，下身搭一件黑色直筒裤，明明是很普通的穿搭，男生穿起来却格外引人注目。

沈星回注意到，男生的喉结右侧有一颗很小的痣，宛如滴落在白纸上的墨，无端生出几分禁欲气息。

“我脸上有东西？”裴与璟弯下腰，更加方便了沈星回的打量。

沈星回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脸颊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可眼前的男生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她长这么大，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好看的人。

沈星回这么想着，低下头不过一瞬，就再次鼓起勇气看向裴与璟。

裴与璟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素来冷峻的面容在此刻难得染上几分浅淡的笑意，“不难过了吧？一会儿跟哥哥一起去喝奶茶怎么样？”

沈星回愣愣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就感觉到疼，先前被女生扯到的头皮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沈星回“嘶”了一声，抬起手去摸自己被扯过的地方，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丢人，泪水再一次涌上眼底。

她是泪失禁体质，别人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容易感到委屈，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沈星回知道自己这样挺烦人的，男生只是哥哥的朋友，今天恰好陪哥哥一起来接她放学，却意外碰上了这样的闹剧，本就已经够烦了，还要耐着性子哄她开心。

想是这样想，眼泪却不是说忍就能忍回去的，沈星回用力抓着手里的纸巾，头低得更往下，试图掩盖自己的哭腔。

裴与璟不知道沈星回在想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女生哭得泛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有沈星回无意识撇下去的嘴角——还挺可爱的，但也比刚刚更加惹人心疼。

是因为沈知白不在身边，所以她不敢放声哭了吗？

沈星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出来。

她好难过。

她也不想哭的，可她忍不住。

沈星回想不到什么可以令自己感到开心的事。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与哥哥被迫分开，快乐这两个字就已经从她的字典里消失了。

她的人生是黑色的，除了哥哥以外，没有人在意她是否开心。

可是哥哥的负担只会比她更重。

她不能给哥哥添麻烦，让哥哥为自己的事操心。

沈星回突然有种一脚踏空的错觉，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情绪的怪圈，却怎么也无法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不用忍着。”裴与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想哭就哭吧，我可以假装没有听到。”

沈星回惊讶地望向裴与璟，开口时不可避免的带上哭腔：“可是……你不会觉得烦吗？”

裴与璟神色温和地反问：“我为什么会觉得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