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篇（四）

小山。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天台，小山被妈妈抱在怀里，看着日出。

他最喜欢这个时候。

因为此时的妈妈的眼睛，会被那阳光所柔和，不再那么冰冷。

他从来没开口叫过她妈妈，因为他能感受到她对于这个称呼的一些不喜欢。但是，他知道，她是妈妈。

这个称呼，是他从门边上听来的。

看着妈妈，他最喜欢这个时候，因为此时，他就能被妈妈抱在怀里。

小小的手可以抱在她的脖子上，这时的她哪怕他碰到了伤口，神色也不那么冰冷。

有时她会沉默，静静看着。

小山也看着。

有时她会神色平静的说几句话，小山就听着。

这些时候，小山从不出声打断她。

阳台有一些种植在盆栽里的绿植，生长得很茂盛，哪怕它乱糟糟的，肆意生长，也没人理会它。

每到这时，小山往往就喜欢盯着它看。

看风吹动它的叶子，看那些路过的小虫在上面跳着，飞来飞去。

有时能看见麻雀在阳台外边的天空上的电线上，“叽叽喳喳”的叫。

但又很安静。

因为这里的一切从不吵闹。

小山也不吵不闹，他对于这些时常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这一切满怀开心。

即使不能看到，就是在那些房间某一间里的墙角下、角落里，坐一天也好。

小山生下来是个安静的性子，这使得如今她的脸色并没有那么的差。

有时他踩到了破碎的玻璃。

她会冷着脸。

给他上药。

房间里的枕头，被子，都被他抱着睡过。有时忘记盖住了，醒来，还在之前的角落，身上却是很温暖的。

他的那双眼很亮，和她的一模一样，黑莹莹得像纯色的玻璃珠子，盛着漂亮的碎光。

小山平时就在各个房间里待着，有时他自己来回走，有时会被妈妈抱着走。待在各个房间里，用那双眼，去看看过的、没看过的东西。看一天。

等换了个位置，或者换了个房间，又能看一天。

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很高，但还是总会被地上的一些东西绊倒。

但他不哭，就坐在地上，看着那道清冷的身影。

她瘦了，眼里也只是那么冰冷。

那双和她一样的眼看着她的时候，她很少看他，甚至不去看他。

房子里很安静，但也偶尔有时候会很吵闹。

是她在发脾气，但也总是很快过去了。

那个清冷的样子，似乎就是一直以来她的形象。

天台的门没有锁着，他在能上去的时候，曾经走上去看过。

那次的外面没有阳光。

有风，但也不冷。

平时他很乐意多待一会儿，但那次他很快就下去了。

房子里总是阴沉沉的。

他回去的时候，站在门边上，看着她的身影。

她又在桌前坐了一天。

他依稀记得，这里有时候会有其他人的说话声，但那些时候他都被抱开了，或者不在那些不时发出声音的房间里。

等他睡一觉醒来，或者第二天去看的时候，房子里就有一些东西变动了。

出门。

她出门了两次，第一次，将他留下，第二次，将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