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命殒长江

按说郭凯旋也跑了很多年的船，大大小小的翻船事故他也见过不少，理应对发生事故的原因有更多的了解。

超载就首当其冲，但被利益熏昏了头脑，郭凯旋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虽然大哥郭凯照不同意他去冒险，但郭凯旋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要利用船体储备的浮力，每一趟多装50-100吨的货物。

后来，被郭凯照发现并劝阻过多次，但郭凯旋充耳不闻。

尝过多次超载的甜头之后，郭凯旋越发的习以为常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1991年的暑假，多装了那么百十来吨沙子的铁驳子，经郭凯旋驾驶从江阴出发前往安徽境内的长江流域。

可就在这次航行的途中，郭凯旋的船在江面上遭遇大风，甲板上浪严重。

由于郭凯旋的自信和粗心大意，这次航行前他竟然没有对船舱进行封舱处理，导致货舱进入了大量的江水。

郭凯旋一边驾驶，一边咆哮着指挥朱国梅进行封舱。

瘦弱的朱国梅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加上江风浪急，她就更加没有力气去拉动那又厚又沉且湿漉漉的帆布了。

一个激浪冲来，可怜的朱国梅就被卷进了长江里，瞬间就消失在浑浊的江水中。

郭凯旋眼看到妻子落了水，还来不及去看上一眼，他的铁驳子终因储备浮力和稳性不足，就侧翻并沉没了。

郭凯旋只好抓起一个救生圈弃船而逃，拼命地挣扎于长江之中。

幸亏大哥的船就在后面，及时赶上，才帮他捡回来一条小命。

被捞上岸的郭凯旋还没晃过神来，就被大哥拳打脚踢地一顿暴揍。

“你这个不要命的东西，就为了多挣那么几个仨瓜俩枣，你害人害己，非要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气急败坏的郭凯照拼命地掐着弟弟的脖子，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船上的人赶紧跑过来，拉开这兄弟俩。

郭凯旋被掐的咳嗽起来，这时也晃过神来，看着铁驳子沉没的事发地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妻子，郭凯旋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万幸的是，他们的儿子朱书航这一次没和他们在一条船上，而是跟着他的堂兄堂姐在郭凯照的大船上打牌玩。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妈妈。就是你！”朱书航得知母亲已经掉进江里，指着父亲骂道。

“儿子，你没死啊？”郭凯旋有种意外的惊喜，他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并搂进自己的怀里。“儿子啊，我一直还以为你在刚才的船上呢，没想到……太好了！太好了！”

慌乱中，郭凯旋习惯性地认为朱书航刚才就在那条船上，并且也掉进了江里。后怕了的郭凯旋欣慰地拍着儿子的背，喜从悲来。

“妈妈，妈妈没了啊，都是害的！”朱书航看着滚滚的江水，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又拍打起了郭凯旋的脑袋，叫骂了起来。

郭凯旋一把抓住朱书航的手，大声地辩解道：“儿子，你听我说，我也不想啊，我不也差点没了吗？”

朱书航不听，从父亲怀里挣脱了出来，眼里充满了怒气，他看了父亲一眼：“妈妈，她没了！她没了，你就不心痛吗？”

看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朱书航失望地跑走了。

郭凯旋虽然还是惊魂未定，但面对儿子，他已经不那么悲伤了。

很快，朱国梅殒命长江的消息就传到了白湖村。

朱家人五雷轰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在自家人身上发生了。

可郭家人的口径却出奇的一致。

这是一次意外的沉船事故，郭凯旋的船在运输的过程中遇到了大风大浪，铁驳子因船舱进水沉没，朱国梅因不会游泳溺亡。

后来的长航局也出具了结案说明，结论大抵跟这个差不多。

白湖村的周边搞船的人也有，沉船淹死的人也大有人在。

可一旦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朱上年觉得不可接受，他甚至也表示过怀疑，却也无力推翻。

不过，从此以后朱郭两家就彻底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朱国清那次溺水后，第二天朱国梅就跟郭凯旋跑船运去了。1991年的春节，郭凯旋两口子回村也就待了几天。

对于朱家这个大姐，朱国清仅看到过几回，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至于郭凯旋，有关他的记忆也都是朱国清8岁之前的，已相当的模糊。

朱家与郭家闹翻，朱国梅的溺亡是导火索。他们之前就有各种矛盾的交叉，只是碍于亲家的关系，并没有公开化。

朱上年常常劝老伴的一句话就是：“看在女儿的面上，忍忍吧！我们的关系闹得越僵，朱国梅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如今，朱国梅走了，解脱了，两家再无情感上的牵扯了。

如果有，那就是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