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
叶汝锦和苏婉一路谈笑,行至县衙,穿过临衙而立的高大牌坊,衙署仪门处,已经有好些百姓在此围观。
她们来的时候刚好,关于锦绣坊的案审已经到了尾声。
昨夜那两个纵火的人已经招了供,还有春桃做证人,还牵扯出锦绣坊几个负责接洽的小厮,金佩兰和金陈氏两人则是垂着头跪在地上。
案情很快审问结束,锦绣坊的管事李三已经招认了供词,承认是他派人到叶府纵火,其他人也已经签字画押认了罪状。
金陈氏还想抵赖,说自己和金佩兰全程不知情,但她们金家人才是锦绣坊的主人,底下管事犯了大错,主人也有责任,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高堂上的县令大人拍下案板,表情端肃下了判词:“现本案已经查明,你们锦绣坊半夜意图在叶府纵火,主谋是锦绣坊管事李三,其余人等皆为帮凶。由于纵火未遂,本官判罚锦绣坊给叶家赔款纹银一千两,李三仗责六十大板,其余人仗责三十大板。”
县令的判词结束,衙役将几个犯人绑在板子上,开始行刑。
随着衙役手中的板子起落,几人被打得惨叫连连,围观的人群还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锦绣坊真是作恶多端,我看他们迟早倒闭......”
“可不是嘛,先是虐待织工,闹出人命,居然还把主意打到对家身上。”
“我听说,他们是为了争夺明年的皇商资格,怕技不如人输给叶家,才搞这一出,真是丧尽天良啊。”
......
叶兆海作为原告,状诉已成,他从侧门的甬道出来,和妻女站在一起。
“阿爹,这事情的主谋真的是那个李三吗?”叶汝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那管事一口咬定了自己,即便不是他,现在也揪不出别人。怎么,你觉得不是他?”叶兆海道。
“嗯。”叶汝锦点点头,暗暗想着,这种阴损招数一定与金元富那狗东西脱不了干系,但她懒得花心思去想那些烦心事,拉着爹娘的衣袖离开了县衙。
叶兆海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今日的遴选结果,得知女儿获胜,他包下了瑞安城最好的酒楼,给女儿摆上一桌好菜,以示庆祝,一家三口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
自从叶氏布庄重新拿回皇商资格,瑞安城的顶尖布庄便只有叶氏一家,锦绣坊被人们彻底遗弃。
没撑过几日,锦绣坊的下人撤了所有布匹衣料,拆了门匾门牌,在一众人的围观之下,在门上贴下了闭店的告示。
几个时辰的时间,锦绣坊人去楼空,再不复往日光景。
叶氏布庄却是另一番景象,由于除夕将近,来店里采买布匹衣料的人群比以往多了不少。
锦绣坊闭店,除了那些最为得力的织工、绣娘会被带走,其余低等工一律发卖。锦绣坊拿着这些人的卖身契,要价比一般的奴隶要贵上许多,瑞安城织绣行众多,这些织工和绣娘不愁卖不出去。
叶汝锦得知后,碍于和锦绣坊的过节,不方便自己出马,于是花钱雇了人,将这些人全都买了下来,甚至出了好几倍的价钱,要将那些锦绣坊准备带走的织工、绣娘一并买下来。
锦绣坊亏空已久,面对高价的诱惑,终是松了口,只留了两个顶尖绣娘,其余全部卖了。
叶汝锦买了人,又让叶兆海买了新的织机,为明年的岁布做准备。
这日,叶汝锦还在清点账册,一抹熟悉的身影找了上来,她身着一袭雪落寒梅的冬衣,正是谢芸清。
见叶汝锦在忙,谢芸清礼貌道:“叶姑娘,你什么时候得空,我有事想问问你。”
叶汝锦停下了手中的事务,回以浅笑道:“怎么了?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芸清看了周围一圈,绣娘们都在凝神刺绣,她垂眸腼腆道:“我、我想问问,叶姑娘这里还缺不缺见习的绣娘。”
叶汝锦很是诧异,据她所指,谢芸清可是李府的大娘子,怎么也不可能来做商贾店铺的绣娘。
“夫人,你这是,替谁问的?”她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是我自己,我、我想为自己找份谋生的差事。”谢芸清抬眼看着她,眉目舒朗,语气平静:“实不相瞒,我已经和李大人和离了。叶姑娘,我自幼学过一些针线活,还算有些基础,对于刺绣,我也有些兴趣。”
叶汝锦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这世上以男子为尊,她过去好歹是官员的正妻,就算得了放妻书下了堂,大多数女子的选择都是避而不谈,更不敢抛头露面,生怕别人指指点点。
而谢芸清却是只身一人前来,大大方方地找她问起了差事。
再看她说到和离时,语气云淡风轻,脸上无一丝愁容,反倒多了些轻松洒脱。似乎和离这事,对她来说并非难以启齿,而是一种解脱。
叶汝锦当即答应下来:“好,我明白了,那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