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牧童遥指杏花村（1）

“杏花村口，牧童手执杨柳青，迎远客，赴喜宴。”——《恐怖世界》

《时杂游记》有云：闻怸山有地名杏花村，历来神秘之地，为外世深究，此于深山老林，常年黑雾弥漫，其中不见明亮气息，暗察阴森诡异，周其白骨枯人，惕远之。

深夜时分，杏花村口，一道白影在黑暗中快速跑过。

白影行为狼狈焦急，显然极为害怕身后的某种东西。

忽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树中一闪而过。

程兮呼吸一紧，余光隐隐窥见一抹拖长的残影。

鸦鸣声嘶，惊天破地。

程兮忽地停下，矮身躲在爬满青苔的石碑旁，惨白的小脸上尽是惊恐。

身后的动静经久不息，风声在树枝中嘶叫，张牙舞爪的鬼哭狼嚎声挣扎着，蓄力涌向石碑下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忽地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时间好似都停止不动了。

此时，粘稠的黑气无声袭进，灯光趋靠，朦胧声渐近，黑影狰狞成山。

有人缓缓靠近。

程兮目露惊恐，长袖口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

“姐姐。”一只干瘦的手凭空出现，忽地轻拍了拍程兮的肩膀。

“啊！！！”程兮受惊，身体猛地弹起，捂住嘴巴失声尖叫。

牧童见状也是一惊，他立马后退一步，慌张地摆手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七八岁的男孩声音稚嫩清润，带着明显的善意和笨拙。

程兮背影一怔，慌乱躲窜间，丛生的杂草戳过她娇嫩的下巴，划出一道细微的伤痕。

“姐姐你别怕，我真的不是坏人……姐姐别去那里，会有蛇……”身后温吞的声音再次响起，程兮顾不得思量，忽地转过头。

风起，程兮瞳孔骤然一缩。

……

风过高深树顶，猛地掀起一层层黑风暗潮，咆哮如雷。

仅过几息，云止气凝，树静人归。

村口的粗壮木桩前，左右高挂了两盏油灯。

夜深风起，灯光忽明忽暗，足以看清村匾下席地而坐的两人。

牧童腰间别着翠绿的杨柳枝，在莹黄灯火中，镀成了墨绿的颜色。

一通解释后，牧童羞涩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言语傻气：“是啦，所以姐姐误会我了。”

“不好意思……”程兮受惊过度，脸色十分苍白。

她眼眶里含着一汪清池，缀在眼角要落不落，瞧着异常脆弱。

牧童懊悔地揪着柳叶，愧疚道：“对不起啊姐姐，我怕突然有声音会吓到你，就轻轻地靠近，没想到，还是吓到姐姐了……”

牧童性格单纯可爱，像是一轮温暖的太阳，与阴森可怖的环境格格不入。

程兮惊魂未定，此刻局促不安地捏着裙角，想问些什么，又无从下口。

牧童看出了程兮的不安，主动邀请道：“对了姐姐，明天早上许大哥家新媳妇进门，全村都会去帮忙，姐姐也去村里沾沾喜气吧。”

牧童高兴地提起油灯，“许大哥今早还杀了一头大黄牛宴客，现在估计还热着，我带姐姐去偷吃，嘿嘿。”

牧童纯真无邪，一番盛情难却，程兮只好站起身，提起杏白的裙角，犹豫地跟在牧童身后。

走了一会儿，牧童忽地停下，转身把油灯递到程兮手中，迟疑问道：“姐姐，你带请帖了吗？”

程兮接过油灯，低头对上牧童纯真的眼眸，回道：“带了。”

半夜时分，披着羊皮的小姑娘敲响了她的门，强硬地递给她一份请帖。

闻言，牧童松了一口气，姐姐有请贴就好。

“好了好了，天快亮了，我们走快些吧。”牧童绕到程兮身侧，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指。

“好。”程兮低头，眼皮微微一颤。

走了约摸一刻钟，浓雾散开，密集的木制房顶一一呈现出来。

牧童蓦然停下，腰间的杨柳枝忽地向上扬起，又悠悠后放。

程兮垂眸，只见绿茎稳稳悬于腰间，左右来回，灵活似青蛇。

牧童僵硬地仰起头，激动道：“姐姐，我们先去偷吃牛肉，吃饱天就亮了，我们就去看新娘子。”

偷吃？

程兮不安地拧眉，犹豫道：“我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哪有第一次去做客，直接去主人家偷吃的道理。

牧童摇摇头，开心比划道：“当然不会呀，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跟我一样，非常非常喜欢姐姐。”

牧童的喜欢大方鲜明，程兮羞涩地别开眼，小声道：“谢谢。”

牧童微微红了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程兮，“姐姐不用跟我客气啦，我很喜欢姐姐，姐姐把我当亲弟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