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终须一别
方意一直目送元和安离去,其步子里的慌乱被他瞧在眼底。只好提着手中的酒,继续往前行。
阴暗的牢房里,只有一根被烧的只剩下一小截的蜡烛,这是寻岁所在牢房的唯一光源。不,当然石壁高处的铁栅栏窗子透出些月光进来,所以还不算太可怜。
方意和寻岁对坐在稻草堆上,一小块木板只好当做桌子。他开了酒坛,为寻岁和自己各自倒上一杯酒水,随后将杯子递给他。「伯父的身后事,我已处理妥当。」
寻岁接过杯盏,一饮而尽「多谢。」又从酒壶里斟满一杯酒,抬起与方意手中的杯盏相碰「我早就想到这一天总是会来。」寻岁神色里的悲凄似乎比夜里的月光更寒一些。恍然间抬眸看着方意「你既然是来送我的,就陪我好好喝一遭。」
方意来前,皇帝的旨意已经先一步到了大内监牢。「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寻岁抿唇一笑。「其实我一直羡慕你,你能上战场除敌寇,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我这么些年在京都城的那些红粉知己,再也见不到喽。」
可他的神色让方意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想问,如今却犹豫不决,迟迟不愿开口。
方意把手中的杯盏举起「还未贺你新婚之喜。」
半晌无语,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这酒原不算是烈酒,但有心者自然醉,无心者千杯不醉。
「她可还好?」方意本意试探他不曾问出口的话,他现在再也忍不住了。
「陛下念及御史年暮,许其辞官回乡,未被连坐。至于暮小姐,她无恙。」
「帮我个忙。」寻岁神情认真,看着方意。方意却抬手堵住他的话「若是和离一事你别想,寻夫人托我带一句话,她在边城等你。」
话已至此,寻岁也没什么法子。一日没有和离,暮念就还是寻夫人,更有权决定是否与他一起。
「寻岁,你心里有她。」方意一语戳穿。
「我心里有很多人。」寻岁反驳。
方意无奈摇了摇头「毋庸置疑,你爱她。」
寻岁扯过酒壶,把仅剩的一点酒倒入杯盏里,笑着看方意「那你呢,你也爱她,不还是要放手。」
元和安与方意在牢房不远处的谈话,他听到一些,也能猜出一些。方意笑的苦涩,见到唐陆的那刻,他携军拼命的往京都城赶,就怕护不住她。如今护住了,希望她好。她去守她要守的人,他就守着她就好。
三日后,京都城外,寻岁被押解上囚车,欲送往边城。元和安和方意齐齐的站着,她方才发觉方意所着的那件狐毛挡风袍子,是她亲手所做的那件。而那上面的狐领,是曾经寻岁和方意一起打下的。
如今短短一年时间,物是人非。「绚兰,你去吧。」元和安吩咐道。
绚兰从马车上取下袍子,送到寻岁手中。深秋温度低,知他畏寒,特意备着了。绚兰看着他,面上带着笑意,是柔和「大人保重。」
寻岁接过,点头微笑看她。绚兰的手藏入袖中,摸了摸藏在里边的那只瓷兔,目送着囚车在官道上渐行渐远。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见了。瓷兔顺着袖口一直滚落到脚边的泥土地上,独自零落在芳草枯萎的城墙脚边。
来时是坐马车出的城,回去的时候叫马车先走了。绚兰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方意和自己公主。
元和安站在方意身边走着,街边的食物飘香,这个时辰正是小摊小贩最热闹的时辰。气氛有些尴尬,元和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不说话好。其实,她有点想问他,他说赐婚的事情交给他解决,他要用的办法是什么。又觉得,若是这么追着问,是不是对他伤害很大。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公主府。
府门前,元和安微仰着头,这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皇兄亲自指定你做武举考官,还未祝贺你。恭喜。」
「嗯。」
「那我先进去了。」
「好。」方意说道。元和安提裙离开,他又在原地看了好久。方意在心中浅骂一句,喜欢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的恣意快活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如今变得婆婆妈妈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将军,巡城司有军务需要处理。」方意副将骑马赶来禀报,他随之离开。自方意回来,凤举被贬,他在巡城司的职务被移交给了方意。
巡城司府衙,方意站在屏风之前,面前摆着的是整个京都城的微缩模型,屏风上画着的是京城舆图。府衙外戒备森严,巡逻士兵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
他肃立在里边,身姿被衬托的更加凛凛威风「什么事?」
「回将军,末将在清理京都余孽时,发现长公主殿下联合大商金家私自豢养了一批死士。」
死士?她在防备谁?方意想的出了神。
云副将不解,又喊了他几声「将军,将军。此事该如何处理?」
「抹杀掉一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