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宫变

刚刚入秋，世间万物还没有表现出那份萧瑟。元和安从车帘里探出头来，扶着绚兰走下了马车。车马置于宫门之外，她和绚兰沿着宫道慢慢走着，往皇后王芜的寝殿。

初入凤鸾殿的时候，元和安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床榻上躺着那人，面色苍白，好像只消片刻就要香消玉殒般，而她的夫君却在太清殿处理政务，几天里未曾来瞧过一眼。

原来的元和安与王芜无甚交情，仅有的一点恨意，也在报复后不放在心上了。现在，对她更多上几分可怜来。是夜，元和安与暮念随候在王芜身边，王芜呕吐不止，盆里清晰可见血迹，内殿宫女忙着清理，走走进进。

元和安邀请暮念一起在殿外等候，两人共同站在廊下，偶有微风吹过身子，有些凉意。算起来在这些贵女里头，秉着寻岁的关系，元和安在宫里总是要照顾些暮念。

廊下点着几盏灯，朦朦胧胧的照在两人的身上。暮念站在元和安身旁，许久俯下身子，轻轻柔柔的开口询问「殿下，若觉得累的话，今夜妾一人留守即可。」

元和安转身，只抬眼去看她，还未应答。内殿里有宫女来叫唤，说此番王芜人病情好转，要见一见她。元和安与暮念随着侍女，回到了内殿之中。

王芜面色苍白，倚靠在软枕之上，见元和安进来，吃力的抬手招了招她。她便提着罗裙，走至榻边。元和安靠近王芜，她知道她有话想对自己说，便竭力把头往她那边凑过去。

王芜嘴唇微张，说一句话都显得格外吃力。深宫朱院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孤寂无援。就像之前看过的古代史一般，大多后宫女子总是逃不脱的束缚与命运，如今在她眼前上演。元和安听清她费力说出的请求，她想趁着现在清醒，见一面元琦，那个她曾经满怀希冀的嫁予的男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和安，王家的荣耀是他一手纵起，只为了与彼时的凤家抗衡。凤家倒台，王家迟早覆灭，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帝王手中的棋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脆弱的倚靠在身后的床头「除夕夜，你来看望过本宫一眼，本宫想着总要还你一份人情。离宫吧，今夜就走。」

元和安在绚兰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她把王芜暂时交给暮念看顾，自己带着绚兰往太清殿的方向而去。绚兰跟在身后「殿下，您不是一向不喜欢皇后娘娘吗？现在又为何要帮她。」

元和安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着「我只是……有些同情她。」元和安自太清殿把元琦请出，往凤鸾殿去的时候，才至半道，凤丧钟连响三声，每一声响彻云霄。

元和安在官道昏暗的灯光里去看元琦，他神色如常，没有起丝毫波动。就好像去世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崇琦四年秋，后崩于凤鸾殿。元和安在绚兰的陪同下回到宫内居所，莲华宫。前脚刚刚踏入殿内，后脚制衣局便把丧服白衣送至。她沐浴过后，按照习俗，换上一袭白衣。站于月下，宫门外嘈杂声起，直至莲华宫的大门被侍卫推开。一人至月下来，执剑挡在元和安身前。

皇后崩逝，宫内一团乱麻之时，前兵部侍郎王弘，勾结藩王，谋乱于都城之中。此时，皇宫被控，尽在王家侍郎之手。「长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一排排士兵冲入莲华宫内，把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道老厉的声音自殿门外传入，王弘被兵士抬着走入。元和安从唐陆身后走上前，笑着与他对视「王大人，好久不见，您越发风光了。」

老者抚须，不见牢狱的狼狈不堪，笑中藏刀，坐在软椅之上，他回她「这一切还不是拜殿下所赐。」

她继续笑着看他「大人过奖了。皇宫已经尽数落于大人之手了吧，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本宫呢？」

「殿下不急，且先耐心看着。」他被兵士抬出，莲华宫的大门复又关上。绚兰面色有些难看，元和安抬手覆上她的手，淡然的说上一句「别怕。」

「殿下，您不怕，奴也不怕。」唐陆难得冲动，拉住元和安的手「殿下，属下带您冲出去。」

「走不出去的。」她拉住唐陆，外边有些冷，她往殿里边走去，唐陆和绚兰紧跟着她。整个偌大的莲华宫，只余元和安，绚兰，唐陆三人，显出几分寂寥来。

元和安俯身坐在椅子上，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可越是这种境况，她越需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头脑清醒，才有破解之法。

王弘的人马哪里来的，即使与藩王勾结，藩王的人马也不可能渗入京都城这么多，也不会对京城布防如此了解，瞬间掌控皇宫。那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些谋乱的兵士原就是这都城之中的。

「殿下。」唐陆出声打乱元和安的思绪。她看向他，知他有话要说，便点头允许。

他手里握着剑，拱手道「殿下，当初诱您去琛州的那封假信，是出自寻老将军之手。」

寻岁的父亲，元和安恍然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寻老将军是王弘的人，也是走私军需案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揪出来的官员。只有他最有可能得知寻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