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旧忆

寻岁婚后，一如往常，在南城有消息入京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来公主府告知元和安。每每他来，又离去。元和安都能感觉到绚兰的情绪变化。绚兰依旧会在寻岁来时，准备好他爱吃的点心和茶水，就像养成一种习惯，轻易已经无法做出改变。

便这样快僵持一月有余，七月的某一天，她带着制衣局新给绚兰做的衣裙，摆到小姑娘的面前。

元和安抬手拉过绚兰，脸上带着笑，朗声道「换上它，然后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跟你家公主去个好地方。」她眸子微眨，露出些狡黠。

红舞坊此地，元和安很早之前便想去看看，结果一直拖到如今。京都有言红舞坊的男乐师不仅技艺高超，且模样俊俏。还有那传说中的红舞三绝，更是引人入胜。她一直好奇，便遣了今日去看。一来为绚兰缓解心情，二来一观三绝之一的红衣飞天舞。

在马车快要停到红舞坊大门口，从里边传出的乐声就已经声声入耳，婉转悠扬。下了车后，目光触及到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人大多衣着奢华，带着家丁与婢女，瞧着多是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绚兰从马车上走下之时，抬眼看见的是屋檐之上的牌匾，而上面写着“红舞坊”三个字，她的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元和安被唐陆搀扶下车，调皮的站在绚兰身后，她撑着双手，从身后推动着绚兰前行。小六驾着马车离开，安置好车马后，他回到红舞坊门前，抱着手中利剑，一跃而上，自高处的屋檐上。

如其名“红舞坊”，入眼的布置多以红色为主，里边很大，比一般的乐坊舞阁都要大些。大堂内以红色薄纱为帘，二楼为阁，整个一楼大堂布置的是一个圆台表演演奏地界。元和安推着绚兰走进，木楼梯环绕在四周边上，顺着堂内娘子的指引，她们被带上了二楼观赏演奏的阁里，阁与阁之间以红纱为间隔。

坐下身子，俯眼往下看。乐人扶琴位于台中，一身白衣婉柔和润，手指拨弄着琴弦，熟练又丝滑。她抬眼看了眼身旁随身侍候的舞坊娘子，询问道「娘子，请问底下的乐人是不是最近闻名京都城的琴涯公子？」

娘子回答元和安，便是她所想的人。她扯过绚兰，指了指楼下带着面纱的乐师「想不想看看琴涯公子长什么样？」

绚兰连忙推手拒绝，纵容自己公主来这种地方已经是心惊胆战了，怎还敢有什么想法。绚兰凑过脑袋，贴着元和安的耳朵「殿下，您不怕沈大人知道您来这里吗？」

元和安昂着头「他知道又如何，他还能管得了我。」随后，想了想，气势有些弱「还是不让他知道。」正说着话，楼下的琴涯公子一曲结束，只叫人荡气回肠。他挽着琴下场，红绸落又起，入眼的是红衣舞女手握红带自天而降，落到圆台之上。她们摆出的姿态柔中带韧，乐声缓缓扬起，身姿一升一降，台上的舞女们作飞天神女姿态，和着乐声，舞姿令人神往。

「娘子，你知不知道这一舞的作者是谁？」元和安观赏，对舞蹈的敏锐让她觉得这飞天舞与她手中的朱红引是同一个人所编。娘子只摇头，她也便不再为难。她看向一旁的绚兰，只觉得她沉浸在眼前的舞蹈里，看的开心。元和安取了银子，让随侍的娘子遣些俊俏美丽的乐师来，去到包间与她们单独演奏。

娘子接过银钱，却还是有些为难。元和安知道她的顾虑，只接话道「娘子放心，红舞坊的规矩我已然了解。」坊中之人，卖艺不卖身，这是一向的规矩，寻岁先前与她说过，她便知道。

在娘子的带路下，她和绚兰被带进红舞坊的包间里。片刻后，几个美丽的舞女和俊俏的乐师进了包间里来。他们俯身朝着元和安行上一礼，上前询问「不知小姐想听什么曲子，看什么舞？」

元和安只看向绚兰，让她点些自己想看的，想听的。绚兰却摇头，她不太懂这些。元和安想着故事她该是喜欢的，便点了三绝之一的《云卷云舒》。他们换上装扮来，在包间里开始了私人的演绎。

绚兰看的入迷的时候，元和安提着衣摆走了出去。本想随意逛逛，沿着廊间走的时候，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她看着眼前的门扉，抬手叩上一叩，见门从里边打开来。

开门的是一个女子，看穿着打扮应是红舞坊的一名舞女。透过只打开一点的门缝，瞧见寻岁正与几名舞女围拥作乐，腿上坐着一女子，举止媚柔。

「姑娘，你找谁？」开门的舞女疑惑的询问。元和安笑上一笑「姐姐可否让我进去，我是寻公子的友人。」

闻此，女子让开了身子，她推开门走进里边去。稍稍有些提高音量，只调笑着说「早知公子风流，如此这般还是第一次见。」寻岁有些醉眼迷离，看清来人之后，随手挥上一挥，舞女便纷纷退出门外去。这般动静，惊扰了一旁安静看着书的暮念。她起身俯礼，与元和安相视微微一笑。

她看清暮念后，只觉得有些诧异，又有些无奈。怎的，这寻岁新婚不久居然带着新娘子逛舞阁，还真是出奇的很。暮家小姐也是个奇人，夫君在一旁与舞女调情，她在一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