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执玉板

只听望礼在门外通报了句，御史台苏大人求见。里面之人，静默几息，淡然出声「请他进来。」

书房里有些昏暗，待到苏大人进入之后，望礼才把好几盏灯一起点亮，摇曳的烛光下，可见他的侧脸，既温润又清冷。

苏大人垂着身子，沈枝风挽袖把袖子里的小册子拿给苏御史。他接过东西，只颔首问沈枝风「大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苏大人于灯火摇晃中，窥探沈枝风的神情，却不见变化，只一个毫无波澜。

他依旧颔首躬着腰背「您不担心贵妃娘娘会责怪您吗？」好像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便不再继续下去。整个海纳阁中，安静下来。

苏御史最后还是没忍住询问沈枝风「那……后位的事情。」只见沈枝风把手中毛笔放在笔架上，挽着袖子挥了挥手，苏御史见罢，不复多言，轻声推门退了出去。

隔日太清殿上的早朝不算平静，唐陆回来时，同时把消息带给了元和安。御史台一位苏姓御史，呈上一方小册子，上面桩桩件件都记录了文贵妃娘娘的堂弟凤世是如何霸道行事，如何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听他所言，元琦见到那一方小册子时，脸色煞白，越往后翻越震怒。最后，他把册子从高位之上丢下，丢到文武百官面前。他询问沈枝风应当如何，奈何凤世举动实在过分，元琦即使想看在凤无双的情分上，酌情处罚都不能够。

他便把此番难题丢给了沈枝风。元和安从椅子起身，端坐起来继续听着，她问唐陆「所以……沈枝风是怎么说的？」

太清殿上，气氛严肃，元琦坐在高位的皇座下，睥睨着高台之下的每一位大臣。他的视线停在沈枝风的面上。沈枝风自文官一列位于最前，他双手执着玉牌，上前一步，微微弓着身子，言语温和去回元琦的话。

「回陛下，微臣以为凤家二公子的罪责一切既源起于商，不若也终于商，陛下以为如何？」元琦挥手，沈枝风退后一步，回到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上。

元琦眉头紧蹙，头上帝王的冠饰挡住他的眼眸，叫人不明帝王心意。他们这位少年帝王，究竟会如何宣判？是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宠妃留下情面，还是严格执法。

金殿之上，沉寂片刻，元琦张唇道「凤世为商目无法纪，更有甚者草菅人命，罚没一切商业，囚刑部大牢为期一年。」他犹豫半刻，接着说道「凤世一人行为，不牵连凤家旁人。」

若凤家有长辈在，怕还要落个管教不善的罪名。只不过……凤家新兴的荣誉，都是凤家小辈支撑。而元琦，他不会因为凤世的罪责去牵连凤无双，亦没看在凤无双的面上，留情处罚。

随着大公公扯着嗓子高呼的一句退朝，文武百官皆散于太清殿内。沈枝风迈过门槛离去，在一偏僻的宫道被文贵妃的贴身侍女晨花拦住。

她只俯身朝沈枝风行上一礼「沈大人，娘娘请您去栀华宫一趟。」沈枝风抬着步子，跟着晨花往栀华宫的方向走去。

☆

长公主府邸，寻岁正跨过门槛进到内院里来。他一边朝元和安俯身行上一个虚礼，一边自己去找上一把椅子随意坐上去。

他微侧着头，去看元和安，嘴里说着「沈大人这一事情办的，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寻岁如今在朝为官，也是需要日日应卯，今日早朝的情况，别人也许看不明白，可作为知情人，被寻岁瞧出一些不寻常来。

「我猜想那御史台苏大人，只怕是沈大人的人吧。」寻岁抬着目子，一副我学聪明了的样子。

元和安不解「那你为什么说他这事情办的良苦用心？」

绚兰正端上一杯凉茶上来，放到寻岁手边上。他抬眸看她一笑，只道上一声谢意。夏日燥热，饮上一杯凉茶不甚惬意，他举起杯子饮上一口，丝毫不吝啬对绚兰的夸奖。

寻岁带着笑意「公主府的凉茶喝起来都比别处好喝。」

「寻岁，快说。」元和安催促他道。寻岁去看元和安，把手上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手上的折扇打开来。

「殿下有没有想过，若你那日真的砍了凤世的手臂会如何？」寻岁眸子有些认真「皇室公主对官家子弟处以私刑，先不论言官笔墨会怎么提笔。凤家虽败落，若真要与殿下不死不休，你遭得住？在这个京都里，可以少一个朋友，最好不要多一个敌人。」

那日元和安确实是冲动了，当时怒气翻涌也没顾得上想那么多。寻岁的话很在理，所以沈枝风的做法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可是恍然觉得沈枝风这次居然站在自己这头，她总觉得有些相信不了。她睁着眸子，打量一番寻岁，才值半年，寻岁俨然不似那个单纯的风流公子。官场就像是一个浑浊的池塘，叫人混不见底，而权利是最大的鱼饵，叫人不得不在摸爬滚打里慢慢学精。

府里的荷塘莲花开的正盛，淡雅的芬芳充斥着每一处角落。寻岁从衣袖里拿出一方红色小帖，送到元和安手中。

这是？是一张婚书。元和安接过后，不禁看上身边的绚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