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爷爷不守信

爷擦擦手臂留置针附近的皮肤。

“我来吧。”陈浩南起身，朝林俐北伸出手。

常年训练的手掌，不像其他高中生那般白皙，但粗粝的手指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陈浩南见她没反应，没犹豫直接拿了过来，好脾气地耐着性子又说一遍：“我来。”

略微粗粝的手指划过林俐北掌心，酸酸麻麻的触觉，让林俐北心下意识一悸。

待陈浩南走远，林俐北才后知后觉缓缓缩回手，脸上的滚烫慢慢散去。

爷爷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最后往上扯了扯被子，堪堪掩住上扬的嘴角。

……

爷爷睡着了。

林俐北和陈浩南各找理由向老师请了三天假，刚好三天后就是五一小长假。

爷孙三人在吵吵闹闹中过了几天。

假期快结束时，爷爷病情突然起伏不定，时好时坏。

今天爷爷胃口不好，吃不下医院的饭菜。林俐北拉着陈浩南来到医院附近的超市。

“买点酸的吧，爷爷可能多少会吃点。”林俐北连续几天没能安稳入睡，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根本睡不着，精神状态眼见的疲惫。

“好。”陈浩南接过购物车，一手揽过她肩，扶着她往里走，“累吗？”

林俐北懂事地摇摇头，“你肯定比我累，晚上都是你在守着爷爷。”

陈浩南也摇摇头，“我不累。”

林俐北踏实地半靠着陈浩南，说：“对不起……谢谢。”

陈浩南低笑着调侃她：“又道谢又道歉？”

林俐北认真的“嗯”了声。

试吃桌旁边有椅子，林俐北被陈浩南强制按着肩膀坐下。

后者自己推着购物车往里走。

林俐北接过小姐姐递来的试吃品，是一小块提拉米苏。

甜丝丝的。

时值下午，这个时间段超市顾客少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小姐姐见林俐北嘴唇有点发白，又用牙签叉了一块给林俐北，“小妹妹，我看你脸色有点苍白啊，是不是有点低血糖啊，来，再吃一块，补充糖分。”

林俐北心顿时暖暖的，双手接过道谢。

然而提拉米苏还在嘴里嚼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按下接听，贴着耳朵，还没来得及出声。

“——是林志军的家属吗？病人突发器官衰竭，现在需要紧急手术——”

听到这，林俐北倏地起身，眼前一黑，来不及等视线变亮，跌跌撞撞就往医院跑。

“——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

“好，好，我马上，上到，请一定要救我爷爷，求求你，求求……”

林俐北剧烈跑着，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跑。

一路上，不少路人纷纷停下驻足，视线追随着这个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小女生，一声声，闻者心悲。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林俐北用尽全力跑了进去，摁下17层按钮，一进电梯开始止不住的干呕。

推着病床的两护士看见了，忙上前询问：“小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俐北抽泣着摇头，摆摆手，电梯门一开，她又冲了出去，直奔护士台。

“林志军，我林志军家属。”林俐北趴在护士台，气喘吁吁道。

一戴口罩的护士起身，递给她一份文件。

入目就是——病危通知书。

这五个字像把利刃狠狠插进林俐北剧烈跳动的心脏。

林俐北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左手扶着右手，在纸上悬停两秒签下了自己名字。

安静压抑的走廊，林俐北坐在冰冷的地面，靠着长椅，双手环抱住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手术中”三个刺目红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浩南喘着粗气，一眼锁定走廊角落的林俐北，三两步跑到她面前，微微发抖着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将林俐北整个人包进怀里，像抱住个稀世珍宝，下巴抵着她发顶，嘴巴一张一合。

“没事的，会没事的……”

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李爱梅和林山接到医院电话后，马不停蹄从外面赶回来。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老家的亲戚朋友们。

大家都很安静。

在安全通道抽烟的，席地而坐的，拥抱着互相打气安慰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为手术室里的老头祈祷。

手术进行到第四个小时，一护士走出来，问：“在场有谁是O型血或者是A型血的，患者现在急需输血。”

林俐北哆嗦着起身，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我，我是A型血，我可以，快。”

护士只看了一眼她的状态，直接拒绝：“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