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酒杯无日不迟留。
十年前,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是意气风发模样,手持青霜剑,斩尽江湖不平事。
天黎二十二年,胶州大旱。
平良郡太守王顺意借着天时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谋财害命的勾当。
此时正值饥荒年岁,奸商大肆抬高粮价,百姓都靠挖野菜树根果腹,身为太守王顺意竟不想着施粮救济灾民,反而将朝廷拨下来的救济款中饱私囊,整日里与歌女饮酒作乐,全然不尽太守之责不说,城郊饿殍遍野,他尽大言不惭道:
“平良郡内食粮盈余,百姓皆有饭吃。”
实在是丧尽天良,可恶至极。
他途径平良郡得知王顺意恶行,决心替天行道,定要取这狗官性命,便扮作花月楼寻常酒客静候时机。
奈何王顺意这狗官早想到会有人打他的注意,府上机关重重也就罢了,还在花月楼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花重金聘得高手保护自己周全。
熊侠凌按照计划潜伏在花月楼中,却不料一时疏忽,竟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毒。
身陷囹圄无力抵抗,即便是想离开也无法运起轻功,被王顺意找来的杀手重重围住。
难道今日就砸在这混蛋的手中了?
忽然邻座一黑衣公子轻笑一声,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玩味着看着众人。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我们老爷正在办事吗?还不赶紧滚出去!”
一众杀手见这黑衣青年如此大胆轻狂,以为是熊侠凌的帮手,纷纷调转武器蓄势待发。
“你找死!给我杀了他”
为首的一声另下,众杀手纷纷向他袭来。
他却面无惧色,以极快的速度从袖中抽出长鞭,半个时辰不到就扭断了在场数十人的脖子。
即便是十年后,熊侠凌也忘不了和奎毅初相识的场景。
暮色中,花月楼外高悬的彩蝶灯笼随风飘摇,如黑夜中翩翩起舞的少女,楼内却血流成河,嘶吼哭喊声此起彼伏,仆人小厮们尖叫着逃离这人间地狱。
黑衣公子就站在那栏杆上,目光冷峻,审判一般睥睨着求饶的众人。
手起鞭落,印着牡丹的屏风被染成了鲜红色,他一个也没放过。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大笑着拿起酒坛一饮而尽,勾勾手指示意尿湿了裤子的王顺意过来。
王顺意被吓得脸色苍白,仿佛是见了地狱罗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两股战战大喊着好汉饶命。
“你真当聒噪至极。”
冰凉的铁鞭缠上脖颈,稍稍用力鞭上倒刺已刺入脖颈,只见鲜血喷涌而出,王顺意的人头已经轱辘到了熊侠凌的脚边。
狠戾猖狂。
这是他对奎毅的初印象。
“我见你如此想除掉这人,想来也是无事便替你杀了,不必谢我。”
见熊侠凌不回应自己,奎毅便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酒壶豪饮。
“你到底是何人?”
面前黑衣公子与自己年岁相仿,方才杀人时手段干净利落,若非江湖中人便是朝廷派来的职业杀手,这么好的身手行事作风又如此乖张狂放,定非等闲之辈。
熊侠凌暗自调息,戒备起来。
“呵,先前我还当你多么厉害呢,没想到连下在酒里的十香软筋散都没有留心。”
黑衣公子轻笑着着伸手将无力坐在地上的熊侠凌拉起,说到:
“逞英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若不是中了十香软筋散,我才不需要你出手,我一人也可对付这群杂碎。”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不如改日你与我过上几招,若能接住我十招,我便请你喝酒。”
“哼,那又有何难,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奎毅。”
他又提起那壶酒,踩着满地鲜血摇摇晃晃走到高台边,对着明月畅饮。
“痛快!”
“不过我更喜欢世人称我——嗜血郎君。”
...
接连几日整个鹤鸣寨都处于戒备状态。
熊致命虎三和闷子加派人手在魂断林外日夜勘察,就怕奎毅突袭山寨。
赵寂言则跟随黑鸦一起号召山民近几日若是看到什么陌生面孔,或遇可疑之人必须尽快来报。
赵寂言也从黑鸦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奎毅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个天生的疯子。
他既不从属任何组织,也不居于任何人之下,行者如风,自由自在。
他与熊侠凌在胶州相识,二人先前本无任何交集,奎毅的桀骜个性也并非讨喜,向来是谁也瞧不上的,但几场切磋下来两人居然能打个平手,奎毅对熊侠凌倒是多了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