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跟定我了？

车辙碾过山间的土路，偶尔压到凸起的碎石，发出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楚悠遥抱着手臂靠在马车一侧，无语的看着祈灵和未茗挤在景耀身边，笑嘻嘻地调戏他。

“小和尚，路程还远着呢，你口渴不？想喝水不？我们琼花阁的百花酒可是天下闻名，你要不要尝尝啊？”

祈灵坐在景耀左边，手里拎着一瓶巴掌大，开了封的百花酒。她陶醉地嗅了嗅溢散出的酒香，拉了下景耀的衣袖，笑眯眯地问。

“不不不，贫僧乃出家之人，不能饮酒。贫僧也不渴。”

景耀坐的规规矩矩的，双手牢牢地按在膝盖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焊在了马车上。

闻言他赶紧摇头，疯狂地表示拒绝，生怕下一秒祈灵就把酒灌进他嘴里了。

“小和尚，你左一句贫僧右一句出家人，可你都未曾剃度呢！瞧瞧你这一头浓密的长发，哪里像个出家的人呀？”

未茗没骨头似的倚在景耀右边，葱白的手指挑起他一缕长发把玩，啧啧称奇。

“六姐你瞧瞧，他这发质比我还好呢～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楚悠遥闻言看了过来，果然见到景耀那一头黑亮亮的长发。

他长发半束，鬓边分出两股编成小辫，和一半长发一起束起，以一根木簪簪住。剩下的那一半便流泻满身，看起来顺滑又有光泽。

未茗所言不虚。

“贫僧、贫僧虽未曾剃度，但自小在寺中长大，学的也都是，都是佛门经籍，自然、自然是出家之人。”

景耀绷紧了身子，抬手一捞把自己的头发从小魔女手里解救出来，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解释。

楚悠遥心知她们二人没有恶意，但见景耀窘迫得双颊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宕机了，终于还是大发善心地开口。

“祈灵，未茗，我有事要问他。天巳一个人在外面赶车许久了，你们且去换换他。”

祈灵没说什么，微微颔首挑帘出去了。

未茗却没动。

她含笑盯着楚悠遥，声音娇软，不紧不慢地道。

“六姐，软筋散我是给你解开了，可是你现在还戴着锁灵环呢～用不了灵力，光凭剑术你可打不赢我，就不要命令我了嘛～”

“你先前可总是教训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受制于人，你怎么好像不太识时务的样子呀～”

楚悠遥没说话，只一双眼淡淡地看着她。

未茗却蓦然想起每次要挨揍之前，楚悠遥也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当下打了个激灵。

她一下子就没了跟楚悠遥斗嘴叫板的胆量，悻悻的转身也出去了。

“好好好，你是我六姐嘛！姐姐有命，妹妹岂敢不从呀～”

车帘掀起，灌进一阵冷风，吹散了景耀身边萦绕着的各色香粉气，也让他脸上的热气消散了不少。

景耀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姑娘解围。”

楚悠遥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这个－－前世因她而死，如今又因她而活的人。

重来一次，他还是这样傻气，也还是这样的赤诚。

可是既然重来一次，她分明已经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为何还是与他相遇了？

她不欲拉景耀蹚这趟浑水，他却主动入局，难道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吗？

“姑娘，姑娘？”

少年犹疑的呼唤把楚悠遥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一回神，就见景耀凑近了两分，白玉似的面庞上噙着淡淡的担忧。

见她回过神，景耀便放下心，浅浅地笑了起来。

－－还是那个慈祥的微笑。

楚悠遥只觉得辣眼睛。

他方才要是这么笑，祈灵和未茗别说调戏他了，就是看一眼都要嫌弃。

她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道“我叫楚悠遥。你直接称我姓名就好，不必姑娘长姑娘短的唤。”

“那怎么行，太过失礼了。”

景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贫僧便唤你楚姑娘吧。”

“贫僧名唤景耀，风景的景，耀眼的耀。楚姑娘想怎么叫都可以。”

“不是法号？”楚悠遥挑眉。

“啊……这个么，因为贫僧还没有正式剃度，所以也还没有法号。”

景耀挠了挠头，有点小小的尴尬。

“未茗还真没说错，你哪里像个和尚。”

楚悠遥按了按额角，无奈道。

“贫僧修佛法，一心向佛，总有一天方丈会为我剃度的！”

“方丈说，待我见过人间繁华，明了众生苦难的那一日，若依旧初心不改，就为我剃度。”

景耀认真道，“我会等到那一天。到那时，我一定会传信告诉楚姑娘，法号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