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繁华的小城

而环境污染的问题虽然也得到了重视，却好像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永远恢复不了过去健康的体魄了。水仍旧是那样的浑浊、乌黑酸臭。厂家、环保部门好像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或者让人们怀疑有某种交易；反正，一阵风刮过之后，放污水污气的企业仍然胆大包天，堂而皇之。

老百姓在举报厌了之后，采取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堵下水道，捅排气扇，扔石头，花样百出。特别是扔石头，一种原始落后和愚昧时期人们最早的生存手段，与现代化的工厂设备有着天壤之大的差别，却也异曲同工地发挥着环保的作用。拿起石头朝工厂的烟囱、排气扇、窗户和屋顶扔过去，“啪——，咚咙咙。”石头经常落到屋顶上。

那些工厂为了节省钱和赶进度，大都采用了钢棚，屋顶只是一层薄铁皮，考究的也只是一张夹层铁皮板。诺大的顶棚，加上里面空旷而又相对封闭的空间，怎么经得起砖石的打击，落在顶棚上被空间放大了的声音好似擂在鼓上的重捶，惊吓得里面特别是直接击打到的顶棚下面工作的男工女工们花容失色，纷纷弃座而逃。老板怒了，派人去谈判，而对方的条件一般是令工厂难以接受和妥协的。有的还好，通情达理，将心比心，确实因为自己错误的赔礼道歉，金钱上给予适当的补贴，再对设备改造一番，尽量获得人们的谅解，这样，大事化小，最后解决了问题。有的谈判不成，人不肯受责辱，心气一横，老子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金钱，在加上身边的人纵恿打气，他妈的，我们公司里的几百近千号工人每人一口痰还不把他给淹死啊。找关系、寻黑道，试图一威吓、一捣乱解决问题，结果事情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最后，法理不容，惊堂木下终于幡然醒悟，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然而，这样的害群之马毕竟还是少数，更多的工厂带来了就业的岗位。于是，土地变得最为珍贵，千奇百怪的小房子，密密麻麻地在村子里建造起来，渐渐地向外搭建出去，向河边，向天空，向毫不起眼的一小疙瘩土地，创造出了劳动人们的丰富的想象力和无穷的智慧。

居住的都是外地民工，到了夏天的晚上，热得睡不了觉，便成群结队地跑出去，跑道文化广场上，在喷泉水池边抢占一个位子，一个刚开始还有一点宽绰的位子，到了后来不知不觉地挤了，挤得动弹不了身体了，后面的人还想触到水池中一潭清汪汪的水，享受一下清凉的快感，常常无意中会把前面的坐在第一排的人挤下水，“扑通”一声，这个人“哎呀”一声掉到水池里了，对面又“扑通”一声，好像两人在比赛似的也被驱入了水中。这时，经常响起黑漆漆、密麻麻的民工们的各种怪腔怪调声。有的人干脆掉进水池里不出来了，“啊！好舒服。”稍呆一会儿，他就得赶紧爬起来，因为保安转来转去地转着，抓住了要被罚款五十元，五十元嗳，谁愿意倒这个霉，既受经济损失，还被同伴们当成话柄。

广场的四周，被各种冷饮摊、水果摊占据了，摊主们热情地招呼每一位可能成为他的顾客的来往过客。广场的中间，是五、六场卡拉OK演唱会，每一场都聚满了人群，放声高歌的人们一尽气力，宣泄着酷热带来的烦恼和压力。饮食店如雨后春笋般地长了出来，美容院也接二连三地开张，始终常年保持着十几家美容店的规模。

在这不足零点五平方公里小城里，超市开出了不少，最早的是本地连锁超市“慈客隆”，接着，“凯程”、“联华”、“华联”纷纷开出了店面，而且，一家要比一家的规模大。本来竞争已经够激烈的了吧，来抢份额的还有，“加贝”抢占了无人问津的租金廉价的小商品城，不停地变化着各种促销手段吸引人们前去消费，“好又多”开在钟楼旁边，占据了文化广场和开发区以东、以北的地理优势。这一下，该结束了硝烟弥漫的商场竞争了吧？还没有，“快乐购”也杀入进来了，以天方夜谭一般的神奇传说和宏大的规模，占据了最聚人气的菜市场门口，一下子成为小城的超市业老大。

商战终于结束了吗？世间的繁华，像万花筒一样的繁复变化，让置身于小城的人们切实感受到了巨变和冲击，店越开越多，车也越来越多，街上的人越来越年轻和陌生，语言差距越来越大。“难道我们老了，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老人们这么说，“听说，欧尚和麦德隆也要来了，这屁股点儿大的地方，哪儿还容的下来啊？”小城的原居民们见了面，常常对这座越来越漂亮又越来越陌生的小城发出声声疑问和感叹。

在这么一座繁华、热闹的小城里，来了徐曼丽和杨健两位年轻的上海客人，虽然开着漂亮、气派的白色宝马，可是没有引起人们更多的注意。小汽车开过广场和钟楼，开过“好又多”超市，和沿途十几家做着活体广告的美容店，来到了一家家具公司的前面。他们几天前刚刚来过，门卫认得这辆挂上海牌子的小汽车，不锈钢自动门一开，车子就开进了公司里面。

公司办公室位于最里面的一幢二层楼的欧式房子里。绿色的窗户在雪白的墙壁的映衬下分外好看，大门口各摆着一棵铁树，门上贴着几个大字，左边是：“源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