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
在郭钰精心设计和文棠的助力下,齐胡和谈顺利进行,长达数年的紧张对峙终于结束。边境恢复平静之后,郭钰便率领木山大营驰援人马回京复命,留下原北境郭家军继续驻守。一路上,旌旗招展,彩带飘迎,沿路百姓夹道欢送,好不喜庆,等到大队人马接近京郊的时候,已是春意盎然之时。此次郭家军大败胡兹军队,且签下百年友邦的合约,功劳盖世,回京受到的礼遇自然也是绝顶的,早有怀安王赵翎率领百官迎于京城城门之下。
文棠眼尖,远远便见到了城门下端坐高台的赵翎,想起多年前他于飞花楼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郭钰注意到了文棠面上的微小的变化,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离开京城许久,如今折返......”文棠随口搪塞着,面色仍有些僵。
郭钰知道文棠深埋心中的血海深仇,心忖大概是京城旧物勾起她伤心旧事的缘故,见文棠不愿明说,也不勉强,宽慰道:“我说过待北境战事平息后,便与你南下江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不反悔。只是如今我大哥身负重伤,郭家军不可群龙无首,所以暂时还无法离开。等大哥伤好后,我定会履行诺言的。”
文棠心中虽思绪万千,汹涌翻滚,面上却沉着似水,浅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子琛!”站在迎接队伍最前头着锦服、戴华冠的那位自是赵翎,与好友久别重逢,心中欢喜跃然面上,赶紧走下临时设立的高台悬梯,向郭家军驰来的方向疾步行去,身后百官亦随之向前而去。
郭钰与文棠下了马,也快步向前而去。
“安平公主,别来无恙。”赵翎一眼便看到了郭钰身旁的文棠。郭钰早向京城传过讯,将在北境遇到文棠始末秉圣,故赵翎此番相见,毫无吃惊之色,只是颇为寻常地笑着问好。
文棠与赵翎对视一眼,轻轻颔首回笑,算是回了礼,却并不言语,只是淡淡的。
“公主离京后,父皇、母后心中一直甚为挂念。”赵翎面上一副颇为关切的模样。
“是吗?”文棠只不咸不淡,轻轻回了一句。
虽见文棠懒待理睬,赵翎也不在意,仍继续问候:“不知在外的日子可还安好?”
“挺好。”文棠仍旧是言简意赅,一副不愿多加攀扯的模样。
这时郭钰一眼便见到了立在赵翎右侧的杨廉,颇为吃惊,问道:“师父怎么也来了?”身为文殊阁大学士的杨廉,为成隆开朝时的心腹元老,深受成隆帝器重,在朝中地位超然。可他年轻时亏了身子,壮年时便有窥破世事的清醒,年长后生性越趋淡薄,对争权夺利兴趣寥寥,这些年除了成隆帝亲自吩咐的事情外,对朝政并不参与,几乎处于半隐退状态,可此番竟随着赵翎一道来京郊相迎,确实有些不寻常。
杨廉捋须笑道:“老夫奉皇命与其他内阁成员一道来此,迎接安平公主与神武将军凯旋归来。”
赵翎见状解释道:“此次大捷,父皇龙心大悦,知子琛你大胜归来,特命我领内阁大臣前来迎接。”
“内阁?”郭钰疑惑,不知内阁为何物。齐国设有左、右相位,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相互合作,亦相互牵制。左右相位下再设置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兹掌政令的具体执行。可自蔡衡伏诛后,右相之位一直空悬,成隆帝不愿左相一人独大,同时出于对赵翎的宠爱,命赵翎执掌吏、户、兵三部,与左相郑槐共同理政,权力与右相无异。朝局的这些变化,郭钰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怎么这会儿又钻出个“内阁”来,不知谓为何物。
赵翎笑着又道:“内阁的建成就是这几日,难怪子琛你不知道。”
郭钰现下也不好细问,便有疑问,也只笑着,与站在赵翎左右的内阁大臣们寒暄起来。
文棠冷言旁观着,赵翎身旁的人大多也是她认识的。杨廉,不在话下,自是文棠旧识。站在杨廉身侧的的是位方脸广额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神色严肃,十分眼熟。文棠仔细想来,发现那人与永州刺史柳国章的长相竟有七八分相似,猜测应是柳家兄长柳国鸿了。再看赵翎左侧,首位的是名老者,年纪与杨廉差不多,银须白发,气质高雅,面相与郑书奇颇为相似,必是左相郑槐。郑槐身旁也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气质儒雅,面甚和善,却是文棠从未见过的,但静听旁人唤他“林大人”,想来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神武将军,一路奔波劳苦了。”左相郑槐不慌不忙,笑着徐徐道,“将军此番立下大功,难怪圣上常念郭家军乃是镇国神针,国之重器,果真名副其实。”
“神武将军这仗真打得漂亮,胡兹小儿这回儿想不老实都不行,实是壮我国威!”柳国鸿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地附和着。
杨学士接道:“今次明面上虽是与胡兹结百年盟好,可谁看不出那是胡兹战败,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况合约之中,我大齐为兄,胡兹为弟,高低立见。此次大捷不仅惠及北境,西北、西南、南方各处喽啰皆